听着几个道士发出的动静,底下的道徒们更加安静,精神也更加紧张。
突地,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四周的嘈杂声全都一收,几个道士的身影也晃动一下,然后端正的立在了墙垣四周。
它们安静数息,口中齐齐呼到:“见过三都!”
“见过胡都厨!”、“见过原都讲!”、“见过刘都管!”
呼声一响起,在场的道徒就意识到是有比五个道士地位更高的人出现。
等数股呼声响完,许道等人便知是白骨观的三都来临了。
寮院地面上并未再出现庞大的黑影,只是有三个圆点出现,不像是有庞然大物到来。
许道心中思索一下,他琢磨着道士们没有释放出气势压倒众人,也没有发出警告,便偷偷的抬起目光,向上瞥去。
因他站的位置并不在中间,而是靠近边缘,许道不用明显的昂起头,就清楚的瞧见了半空中的景象。
在寮院的四周,一如之前般,站着几只眼熟的巨大躯体。
此时这些身躯都低着头,做出稽首行礼的动作。
而它们行礼的对象,赫然是三个消瘦的身影,人形,高不足丈。
这是三个形体各异的道人,身上分别穿着黄、白、红三种颜色的道袍,其身形也是一胖一瘦,另加一个不胖不瘦之人。
“三都!”
许道回想着五个道士口中的呼声,他在心中计较起来:
“白骨观内有‘一观三都五主十八头’的说法,‘三都’者,便是统领全观的三个山头,其地位和法力仅在观主之下。”
“传闻观主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是筑基后期,而三都则是筑基中期。这三个道人身上虽无太大的气势,但依照眼前的局面来看,其修为和实力必定远远高过五个院主道士。”
一时间,许道想要记起更多有关三都的消息,但无奈的是,这三个道人虽然名义上应该掌管道观的方方面面,但实则比五个道士还少现身。
许道只是根据传闻,辨认出黄袍的胖道人是胡都厨,白袍的瘦道人是原都讲,不胖不瘦的红袍道人则是刘都管。
他略一瞥身旁的墨纹道徒,发现对方同样偷瞄着顶上的三个道人,且脸上也有着惊疑和陌生之色。
结合起墨纹在进入寮院之前说的,显然对方也和许道一样,是第一次看见白骨观的三都道士。
只是不知现场的六十七个道徒,是否个个都和许道一样,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三都道士的模样。
白骨观的三都道士出现在众人顶上,先后朝着周围的五个道士回礼,其声色不一。
“见过诸位道友!”
“这些时日真是劳烦诸位了!”……
公羊、令狐等道士听见,连忙摆动脑袋,口中呼到:“不劳烦、不劳烦!”
在道士们见礼完毕后,顶上忽地都落下笑呵呵声,是对道徒们说的话:“诸弟子都抬起头来,勿要作鹌鹑状!”
许道闻言,当即抬眼看去,发现三都道士中,胡都厨坦胸露乳的,身上只是披着件道袍单衣。
其身子宽厚,形体胖实,拍他着自家便便的大腹,眼睛都笑的眯起来,正低着头,模样和蔼的朝底下道徒说话。
此人一发话,院中的六十七个先后都抬起头颅,仰看顶上的三个道人。
他们发现三个道人全都盘坐在一方漆黑的云团上,离地十来丈,神态举止各异,或端坐、或闲散。
立刻,现场响起道徒们的呼声:“参见三都!”
“见过三都道士!”
等一片呼声响完,顶上又响起干瘦的道人,即原都讲的声音,他没有搭理道徒们,而是冲身旁的道士说:
“今夜月色不错,我等已十数年未见,不如且就着月色行宴,痛饮欢快一场?”
胖道士笑着出声:“道兄此言甚善,今日月色当浮一大白!”
“俺老刘无甚意见!”
“善!”干瘦道人拊掌击声。
他深吸一口气,忽地悠悠吐出,然后呼到:“云来!”
呼呼!一阵阴风刮过,凝水成露,结气出霜。
许道站在黑石板上,突觉脚下凉飕飕的,他低眼一瞧,便看见自家的脚底下有丝丝白雾生出。
黑石板上霎时间白雾滚滚,不一会儿就结成了一朵厚厚的烟云。
许道身子一晃,突觉脚下一软,他的视线抬高,原来是他踩着云朵儿,在冉冉向上升起。
四周六十六个道徒,也都如他一般踩云升空。
众人升空十余丈,和顶上三个道人的距离拉近,高差仅仅半丈,且和四周的五个院主道士平齐了。
这时再次传来那干瘦道人的声音:“都坐下罢。”
闻言,六十七个道徒还未行礼,便都脚下一跌,直接坐在了云朵上。
这时另有声音响起:“今夜月色虽美,然则不大,不大何以尽兴?”
是那胖道人胡都厨在说话,他拍拍肚子,突然一伸手,往顶上的明月一捉,然后又往下一扯。
白皙的月亮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牵动,呼呼悠悠掉了下来,其大小暴涨千百倍,高数丈,屏风般直接挂在了众人身旁。
霎时间,白骨观一干人等的面皮都被月色照得泛白,白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