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崇:“……我都要走了,就不要计较这种事了吧?”
临别前的伤感被这袋私房钱冲散了不少。
此刻山间的云雾都被阳光融散,今日难得晴好,天空清透湛蓝得好似海。
带人走的事情不好声张,怕被太多人知晓了再起波澜,故而朱尔崇都来不及回第二峰告别。
他跪倒在地,对着第二峰的方向重重磕头,心中默默一句:“师父,您老人家下次打我,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抓了把清流剑宗的土,朱尔崇将沈星海背在背上,迎着晨曦,跟在宿垣真人身后奔往未知的上界。
底下,已经长成少年朗的黑石跟阿休仰头看着天空:“老前辈走了,我们可以通知师父回来了吧?”
然而任凭他们在玉简中如何欢喜地呼喊,沈星海却依然没有回应。
“他们走啦。”
梦然师姐眼眶微有湿润,低声喃喃:“真羡慕啊。”
“是啊,真羡慕啊,其实我也挺想去上界的。”包霹龙也跟着应和了一句。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属于剑修的坦荡与纯粹。
还好,也只有羡慕罢了。
*
“你能不能别乱逛了!这儿是虚空!你他娘的要是离了老子的源力保护,瞬间就会化成粉碎!”
宿垣真人一把拉住东张西望的朱尔崇,气急败坏地往这小子脑袋上打了一下。
朱尔崇窃笑着挠了挠头:“嘿嘿,我看那颗星星粉嫩嫩的有些好看,不由自主就往那边走……”
“哦,那是红鸾界,里面全是女修。”
听到这话,朱尔崇的脚不由自主地又往那边偏了,要不是头上刚被打出的大包还在痛,怕是下一刻就要奔着红鸾界跑去。
宿垣真人被气得半死。
他们这都在虚空里行了不知道多久了,朱尔崇这厮跟土狗似的,看到什么都想凑过去瞧瞧,拉都拉不住!
沈星海倒还好,除了刚醒来的时候被虚空中万界光点震慑得走不动路,又莫名其妙地喊了声什么——
“斗转星移如阵盘,天为棋子我手执!翻手,我要这天再遮不住眼!覆手,我要逆了这不公道的天!”
宿垣真人当时被他身上那股莫名的气势震慑住了,当即仰头瞧了半天,最后琢磨了会儿觉得不对劲……
这虚空也没有天啊!就算有,别人也没来遮住你的眼睛啊!
面对老祖宗的质问,沈星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抱着剑走到一边,再也没开过口了。
三人这样欢欢乐乐地行了数年,终于,在朱尔崇芥子囊中带的那些零嘴都快吃完时,抵达云海界外圈了。
被朱尔崇折磨了一路的宿垣真人松了口气。
他清了清嗓子,转身对着两个徒孙细心叮嘱。
“前面就是云海界了,那儿各界修士都有,你们切记凡事都要小心为上,跟上界人士交往的时候既不能丢了我们清流剑宗的脸,更不能同人家结仇……”
还不等他说完,身后的忽然有一阵清远悠扬的剑啸声响起。
宿垣真人脸色大变,当即以源力护住朱尔崇跟沈星海,将他们二人重重地朝着云海界方向一推!
沈星海反应过来,已大半年没开过口的他嘶喊出声:“前辈!”
他跟朱尔崇持剑想要挣扎着前去营救,然而宿垣真人反而朝着他们再次推出一道源力,让他们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云海界落下。
他目眦尽裂,怒吼:“快逃!莫回头!”
喊声出来的瞬间,他飞快拔剑一挡,化解了袭向那两人的一道凛冽剑意。
一个身穿碧色罗裙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虚空中,眉眼极冷,唇也极薄,整个人同她手中的青色细剑一样充满杀意。
她身后亦是站了三个年轻的持剑修士,身上气息极为不凡,睨向宿垣真人的眼中是不屑于藏匿的轻屑。
四人全部都是飞升期。
哪怕在上界,能一次性聚集这么多个飞升,也算得上是大派或是大家族了。
当然……
对他们来说,并不算稀罕。
因为他们出自虚空东境最强的,东玄派!
为首的少女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去追坠向云海界的那两只蝼蚁,而是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落在宿垣真人身上。
“好巧,原本只是来历练,没想到竟让我寻到了这个叛徒。”
她身后的年轻男子笑了笑,讨好地拿着剑对着宿垣真人的方向扬了扬。
“师妹,别让贱民脏了你的剑,就让我来处置他吧。”
“别。”碧裙少女抬手,脆生生道:“据说他昔年在宗门时曾对商师伯出言不逊,我要将他擒回去,让他跪着同商师伯认罪!”
她身后的另一个女修捂嘴轻笑:“哈哈,你可别睁眼说瞎话了,谁不知道你这是在找机会去亲近商师伯呀?”
“我可没有,只不过愤慨区区贱民竟也敢质疑商师伯的剑术……”
他们在肆无忌惮地谈论着对宿垣真人的处置,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会逃离。
事实亦是如此。
宿垣真人握着剑沉默地往后退,竭力想要寻找生路。
然而堂堂东玄派的弟子岂有蠢人?
他们看似无意,实则早已用剑意布成一道杀网将宿垣真人死死困住,他已逃无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