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喜欢你。”
“我讨厌你。”
“我喜欢beta。”
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里岑真白最爱和他说这几句话。
是真的,岑真白喜欢beta,讨厌alpha,更讨厌作为alpha的他。
这三年,他的身体认定了他丧偶,即使精神上他知道岑真白活得好好的。
那时他见不到omega,痛,也就忍了,久了,也就麻木了。
但他不知道岑真白为什么要来做随军医,他也没想到,见到,比没见到更让人难受。
和岑真白见着的每一秒,他都在忍受着剧烈的痛。
因为他亲眼看着他的“伴侣”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但就是不在属于他。
他生气,他愤怒,但他最怨怼的是,他没有资格。
这种感觉更痛。
——
白天,岑真白一早就去了医院。
晚上,霍仰照例送几个受伤的士兵过来。
alpha又恢复了原样,没有特意刁难或捉弄他,碰见了也只当不认识一样。
像是经过了一晚上,和什么和解了。
只是,alpha的左手手臂上多了好几条新的伤口,也不是刚刚划到的,已经有点开始愈合了。
之所以能注意到,是因为昨天包扎的时候还没有。
他们正处于战争中,霍仰作为军人,受点小伤很正常,压根不会有人在意。
可岑真白是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刀伤。
现在打仗,没人用刀了。
还是这么整齐、正面切下去的伤口。
敌军的炮弹又来了,接连不断地从空中投掷下来,爆炸声响起。
昨天晚上,地下基地的前期开发已经完成了,秦威一早就动员所有人先把武器装备搬进地下,避免一炸全部没了。
一些小手术,岑真白已经在中川医院试过几次主刀,但今天送来的一个伤者寰枢椎骨折合并脊髓损伤,导致呼吸困难,短期内极可能会引起患者窒息死亡。
第三星这个医院唯二两个骨外科医生都在手术中,在这种情况下,岑真白也只能靠着当助手得来的经验和理论知识,硬着头皮上。
好在手术成功。
给他当助手的是一个当地实习医生,结束后还问道:“你看着明明比我还小啊!这就当上主刀医生啦!”
岑真白洗着手,说:“这是我第一次主刀寰枢椎复位手术。”
实习医生惊讶:“但你的手很稳!表现得很冷静!”
岑真白用手背碰了下下巴上的冷汗,笑了笑没说话。
而这时,和他一起来的军医收到秦威消息,连忙找到他。
“岑医生,六区那边有个士兵重伤,大概是体内骨头断裂刺穿内脏,但六区的情况比我们这更惨烈一些,没有合适的医生,所以看下你有没有空。”
岑真白点头:“有。”
军医道:“刚好医院外边那几架送伤员的机甲还没走,他们送你去。”
岑真白小跑到医院门口,四架黑漆漆的庞然大物就这么立在大门,他看到霍仰靠着机甲站着,正低着头抽烟。
alpha身上的军装又被划开了几个口子,他轻轻皱着眉,抽得很慢,好一会才吐出来白雾。
注意到omega后,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掐住烟头,硬生生按灭了。
灭了才反应过来,把头拧到一边。
另外三架机甲分别是两个alpha一个beta。
他们明显也接到了消息。
岑真白一个omega,大家自然下意识地会让他跟着beta。
beta很自觉,把机甲舱门打开,示意岑真白可以进去。
霍仰没说话,也没看岑真白,同那晚非要和beta争给热水的宛若两人。
反正岑真白也只会选beta。
他淡淡地把烟按进土里,又重新敲出一根新的,他摸了下机甲的什么按键,机甲的下方管子喷出了火,他点燃。
机甲内部很狭窄,一般会有两个座位,但操控机甲一般只需要一个人,因此平常也只升起一个控制位。
此刻,beta的那架机甲里,几乎贴着控制位再升起一个狭小的座位。
岑真白和他们都不认识,之前甚至没见过面,他走到霍仰面前,说:“霍少校,能麻烦你送我去一下吗?”
霍仰含着烟,掀了掀眼皮。
岑真白在等他的答复。
半晌,霍仰“嗯”了一声。
又浪费了一根烟,他去捏烟头,却捏了三四次才熄灭。
霍仰操控着机甲,一样的配置,同样贴着控制位的一个小座位。
机甲高,岑真白上不去。
霍仰用手臂抬着他上去。
等岑真白坐好,系好安全带。
机甲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像是来到了真空的世界。
四周一片漆黑,岑真白看不见,只听见alpha的呼吸声贴得很近。
几秒后,按键的光亮起,但很微弱,霍仰的面容也很模糊。
岑真白听见alpha说:“你不是喜欢beta吗?坐我的机甲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