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建在院落地下,松旬取了令牌,便带着长离往库房走去。
第一间库房的大门打开时,长离险些被里头金光灿灿的珍宝亮瞎了眼睛。
松旬开口道:“妖主吩咐了,你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挑。”
长离认认真真地选了几颗五彩斑斓的琉璃珠子,打算回去挂在自己的剑穗上。
第二间库房里摆放的是各种花瓶摆件,长离抱着一种欣赏艺术品的态度,将形状各异的花瓶看了一遍,最终停在角落的一只锈迹斑驳的古瓷瓶前。
“这个瓶子怎么花成这样了,也没好好打理?”
松旬挠了挠后脑,他接手库房也没多长时间,对里面的藏品并不了解。
他迟疑道:“可能是在这里放太久了……”
长离拿起那只瓶子,觉得自己找到事情做了。
“我带回去好好擦一擦,擦完应该就好看了。”
他们又逛了几间库房,长离在走入一间满是典籍卷轴的库房时,眼睛亮了。
她在这间库房里逗留了最长时间,拿走了一只装著书册的黑色匣子。
长离抱着战利品满载而归,准备动手好好清理那只落灰的斑驳瓷瓶。
她用巾帕沾取少量清水,从瓶口处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
擦了一圈,雪白的巾帕染上黑灰的痕迹。
长离换了一块新帕子,继续擦拭。
斑驳的纹路在她手下渐渐消失,露出雪白的底纹。
长离朝瓶身处哈了一口气,擦得更加起劲了。
一个时辰后,一只雪白的崭新瓷瓶在长离手下诞生。
长离满意地将瓷瓶对着窗口的阳光转了一圈,光滑的瓶身在温暖的日光下折射出柔和的色调,温婉动人,和库房里陈旧古朴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长离露出一个充满成就感的笑容,将白色瓷瓶放在了一进门就能看到的长条案几上,又让松旬找了几支橙红的火棘果,插入瓶中。
这方角落便多了一抹亮色,显得生机勃勃。
长离拍了拍手上粘的黑灰,转身打开带回来的那只黑色匣子,将里面的书册取出来,坐在窗前开始翻看。
当焉九忙完一阵,来找长离吃饭时,一眼就看到了进门处的那瓶火棘果。
他立刻开口赞了一声,“真漂亮。”
长离从书页里抬起头,露出脸上的两个小梨涡,“是吧,我打理了好久呢。”
焉九绕着瓷瓶转了一圈,觉得眼熟又陌生。
他问道:“这瓶子是哪里的?”
长离瞅了他一眼,疑惑道:“从你的库房里找出来的,你不认得?”
焉九心中忽生不妙,“哪个库房?”
长离:“就是那个都是花瓶摆件的库房,这个瓶子放在角落,脏兮兮的,满是斑驳,我就带回来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焉九的瞳孔震颤了两下,声音微微颤抖,“是那个有黑灰色蜿蜒纹路的吗?”
长离肯定地点点头,“就是它。”
焉九不知不觉捂住了心口。
那是他珍藏多年的八卦纹古董花瓶啊,原本瓶身上留下的岁月沧桑痕迹被尽数抹去,光得就像一只崭新出窑的新瓶,和路边小摊上卖的白瓷瓶没什么差别。
长离看到焉九变幻莫测的神情,小声道:“怎么了,是我哪里没有擦干净吗?”
焉九恍然回神,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笑来。
“没有,非常干净,不能再干净了。”
长离放心了,“我就说嘛,我对着阳光反复擦了好几遍呢,怎么会没擦干净。”
焉九哽咽了一瞬,看着小姑娘的神色变得格外复杂。
与此同时,松旬正在院子里和之前负责管理库房的同僚唠嗑。
“你别说,妖主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看起来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干起活来还挺利索。”
同僚嗑了一口松旬带来的松子,配合地追问道:“怎么说?”
松旬指了指库房的方向,“我今日带她去看库房,她别的瓶子都没挑,就选了一个最脏最破的,带回来擦了个干干净净,现在看着就跟新的一样。”
“我们妖主果然有眼光,看上的姑娘不但视珍宝为寻常,还如此贴心……”
同僚手里剩下的松子倏然散落一地,“你说的那个最脏最破的瓶子,不会是放在角落的那一个吧?”
松旬诧异地看他一眼,“原来你知道啊,那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妖主库房里的珍藏都不好好打理,脏成那样……”
同僚指着松旬的手都开始抖了,“你,你——”
松旬将他的手推到一边,“你什么你,我没和妖主说你玩忽职守都算是我有情有义了。”
同僚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他震声道:“妖主的眼光怎么样我不敢说,但你是一点眼力都没有!”
“那可是妖主当年花了十万灵石从拍卖会上拍下的古董花瓶!你们擦得哪里是瓶子,分明是白花花的灵石啊……”
松旬呆住了,他慌乱地朝长离所在的院子望了一眼。
“完蛋了,妖主肯定舍不得说长离姑娘,那、那倒霉的不就是我?”
“十万灵石,就算卖了我也还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