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九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单纯的饥饿感了。
长离也听到了他的腹鸣,“看来还得给你找点吃的,凡人饿久了,也是会饿死的。”
焉九的额角跳了两跳,无相阁第七关的难度,果然非同凡响。
他们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前进,终于看到了第一户人家。
焉九站在这户人家的木门前,迟迟没有伸手敲门。
长离认真劝道:“焉小九,打秋风这种事呢,一回生二回熟,人生总归有第一次的……”
焉九耳根微微泛红,在他几百年的妖生里,还从未如此窘迫。
他小声道:“等等,我再想想。”
正当焉九立在门口当木雕的时候,木门却“咿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妇人被焉九吓了一跳,“哎呦,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焉九迅速倒退半步,“抱,抱歉……”
长离在焉九腰间猛戳两下,催促他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焉九在妇人疑惑的目光中,结结巴巴开口道:“我是过路的,路上不小心丢了钱袋,不知可否在你家赊个馒头,等我有钱了,定然十倍奉还。”
妇人的目光在焉九俊秀的脸蛋上划过,眼珠转了两转。
“你在这里等等。”
她合上门,转身往屋里走。
半分钟后,她再次开门,拿来两个稍稍泛黄的粗面馒头。
“喏,给你。这么大个小伙子,一个馒头哪里吃得饱,给你两个。”
焉九连忙道谢,接过馒头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也顾不得好不好吃。
妇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又去取了半碗水,“慢点吃,别噎着了。”
两个馒头下肚,焉九的五脏庙才安分下来,不再咕咕作响。
他再次向妇人道谢,正准备告辞离开,眼前突然一花,他踉跄两步,昏迷倒地。
长离被这番变故惊住了,她一路被焉九挂在腰间,此刻被他压住半截剑身,动弹不得。
“焉小九?”
焉九一动不动,连眼睫都没有颤一下。
刚刚的和善妇人半蹲下身,仔细确认焉九确实失去意识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两个馒头和半碗水里都掺了药,不可能药不倒。”
长离悚然一惊,他们这是不小心撞到贼窝了?
妇人抬起焉九的胳膊,将他拖进了后屋柴房,又找来一根两指宽的粗麻绳,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柴房门一关,屋里顿时黑下来。
长离赶紧扭动剑身,将自己从焉九和麻绳的缝隙里挤出来。
她用剑柄拍了拍焉九的侧脸,“焉小九,你快醒醒!”
不知是不是那妇人下了狠药,长离都快把焉九的半张脸拍肿了,他却毫无清醒的迹象。
长离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这运气,真是糟透了。
谁能想到打个秋风还能打出问题来。
万一有人对焉小九下死手,她一柄剑也不知道能不能拦住。
直到夜幕降临,柴房外再次传来两道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前面那道较轻的脚步正是白天的妇人。
她边走边说道:“王管事,这次这个,包您满意。”
话音刚落,柴房门被推开,一盏油灯被举到焉九头顶,照亮他轮廓分明的俊秀脸庞。
王管事一看,脸色就满意了两分。
“这个长得不错,你从哪里寻来的?”
妇人陪笑道:“哪里来的不重要,能让城主府大小姐中意才重要,王管事您说是不是?”
王管事意味深长地看了妇人一眼,也不深究。
“行,这人我就带走了。”
他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往妇人手里一抛,“五十两,钱货两清。”
妇人咬一口银锭,笑出一脸褶子,“多谢王管事。”
王管事向身后一招手,两个小厮便躬身上前,合力抬起焉九往外走去。
长离躲在焉九的外袍下,脑中思绪万千。
看来是焉九的脸招来了这场祸事,至于他们说的城主府大小姐,又不知是什么样人物。
长离和焉九被抬上一架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城中驶去。
长离心情复杂地想道:出门在外,男孩子果然要保护好自己。
马车走了很久,长离和焉九被辗转送入一间卧房,小厮们退出门外,在门上落下一把大锁后才陆续离开。
长离当即从外袍下钻出来,用比之前更加重的力道拍了拍焉九。
“焉小九,你再不醒,就要清白不保了!”
不知道是长离的这句话其效果了,还是药效将散,焉九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怎么了?”
下一秒,焉九就被脸颊上传来的刺痛激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刚想伸手摸一摸,却发现自己双手被困在身后,动弹不得。
长离立刻甩掉剑鞘,三两下割断他身上的麻绳。
焉九动了动因血液不流通而酸麻的四肢,迷茫道:“这是哪里?”
长离冷静道:“焉小九,事情是这样的,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焉九犹豫一瞬,“好消息是——”
长离:“我们进城了。”
焉九眼睛一亮,“那坏消息呢?”
长离:“是有人觊觎你的美色,才把我们绑进城的。”
焉九的神情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