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凤鸣的话,在场稍微有经验的人立刻就转过了弯,秦枫不大懂但也不是多话的人,偏偏段星贝茫然无知,闻言特别紧张地关切道:“啊?林教授今天下午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林凤鸣:“……”
他问得真诚且单纯,林凤鸣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僵硬,反驳又不好反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云忍不住笑了一声,抬手按在林凤鸣的肩膀上:“别问了,再问你林教授今晚就该把我灌水泥沉湖了。”
段星贝愣了三秒后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脸颊一下子红了:“哦、哦……好的好的。”
纯洁两个字大概率和观众们不沾边,段星贝还在懵懂无知提问的时候,直播间已经开始起哄了,等到燕云这话说完,弹幕沉默了两秒后骤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数量:
“啊啊啊啊啊今天下午?!今天下午你们俩就回屋了半个小时啊?!”
“该说云子哥不行还是云子哥太行,说他行吧就半个小时,说他不行吧,半个小时宁宁都能被欺负得哭出来”
“云子哥风评被害”
“有没有一种可能,云子哥根本没上真家伙”
“?你不对劲!”
“你小子是在炫耀对吧?!一定是在跟我们炫耀吧啊啊啊”
“举报了云子哥,你什么都没做错,全怪我嫉妒你嫉妒得发疯,我卑鄙又阴暗,我对你老婆求而不得,看见你的笑容我丢盔弃甲了,破防了,我浑身颤抖快要不行了,所以能不能把你老婆让给我”
“图穷匕见了是吧,今天的燕国地图有点长啊”
林凤鸣瞪了燕云一眼,随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那两打卡牌,手下毫不留情地洗牌,那动静仿佛洗的不是卡片而是燕云的脑袋。
最终他洗完后拿着卡片往燕云面前恶狠狠地一拍,冷冷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燕云看了他三秒后轻笑道:“和你一样,真心话。”
林凤鸣把真心话的卡片推到他面前,燕云从卡堆中抽出了一张,反过来一看:
“如果你的伴侣执意要在明天和你离婚,今天的你会说什么?”
就仿佛命运在和他们开玩笑一样,燕云的笑容陡然消失,林凤鸣看到卡片上的问题后也立刻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燕云抬眸看着他,一眨不眨道:“我想我大概会和他说,之后的日子里要注意自己的健康,要按时吃饭,要少熬夜多运动,还有……即使离婚了,我也会永远爱你。”
林凤鸣蓦然一颤,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狠狠地握了一把一样,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离婚前夜。
那一晚他什么也不愿意想,大脑像是自动回避般麻醉了神经,只想攀着身上人的肩膀逃避现实。
可是燕云总是和他打别,在这种事情上也要和他反着来。
“凤鸣,从明天开始,你要一个人好好的。”那人撩开他被汗水浸透的鬓发,平生头一次没喊他的小名,而是捧着他的侧脸喊着他的大名嘱咐道,“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记得按时去体检……胃病如果犯了记得先吃点东西垫垫再吃胃药,十分钟不见效再吃止痛的,你之前止痛片吃太多,之后不能再把它当饭吃了……”
没哪个人会在离婚前打分手炮时停下来事无巨细地嘱咐这些,除了燕云。
林凤鸣躺在床上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床单,不是难耐的,而是难受的。
呼吸也填不满心头宛如塌陷般的失落,当时林凤鸣还不知道他们之后还会纠缠这么多,至少那一刻他是结结实实地以为两人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
燕云说完那些嘱咐仿佛用完了一辈子的耐力,他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见林凤鸣半晌不说话以为他根本不想听这些,于是他又酸涩又生恼,按着身下人的腰狠狠地咬住了对方的喉结,厮磨间再次忍不住呢喃道:“宁宁……林宁宁……”
心头被挖开的洞在此刻听到熟悉的称呼后终于好受了一些。
林凤鸣曾经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尤其不喜欢名字中“宁”这个字。
林是林勇辉的姓,安是林安的名,唯一一个本该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宁”字却来源于任敏,来源于一个母亲对长子彻彻底底的爱和对幼子从出生开始的诅咒——你要老老实实地在林安身边待一辈子,守护他一声的安宁。
林凤鸣从小到大没有哪怕一次用这个名字介绍过自己,直到高一。
当时刚开学,为了促进同班人快速破冰,推动同学之间互相认识,班主任和副班主任在开学前一周就把每个人的姓名条贴在了桌角上,之后换座位的时候只需要推着桌子动,桌角上的名字会跟他们很久,能最大效率地推进彼此之间快速熟悉。
学校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林凤鸣到学校后看到姓名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撕,可惜那张纸黏得实在是太紧了,他只抠掉了半个“安”字便上课了,留下了一个没抠干净的宝盖头。
林凤鸣当时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角落,身旁又是个高个俊脸大长腿的同桌,老师一进门就要选课代表,那小子积极得跟抢银行一样,迫不及待地举手。
全班人的焦点一下子集中在了这两个小小的座位上,林凤鸣只能咬着牙把手从姓名条上撤走。
第一堂课好不容易下了课,林凤鸣正准备继续动作,那个新上任的语文课代表兼同桌兼他的日后老公便非常没有眼色地敲了敲桌子,喊他去办公室搬书,林凤鸣拿着尺子头也不抬继续撕姓名条:“没空。”
燕云也不走,闻言直接凑上来,一看那张姓名条被撕得七零八落,只有林和宁两个字勉强能看清楚,后面跟着一个被抠到七零八落的宝盖头。
“我记得你的名字不是三个字吗?”他沉吟片刻后突发奇想,“你不会叫林宁宁吧?嫌叠字幼稚才撕的名字?嗯……中考状元叫这个名字确实有点软。”
如果说之前的话,林凤鸣还以为燕云真是个蠢货懒得跟他计较,一听到最后那句“中考状元”他立刻就回了神。
——这人明知道他是中考状元难道还能不知道他叫什么?
林凤鸣差点把尺子插燕云脑袋上,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自那天开始,“宁宁”就被迫成了林凤鸣的小名。
天知道别人的小名最起码也是从两三岁叫到大的,而林凤鸣的小名居然是十五岁才被人起的,只不过一叫就是十三年,而且还是同一个人叫的。
燕云叫得实在是太顺口太自然了,以至于幼时的回忆都被不自觉地掩盖,林凤鸣再回忆起过去时,总是忍不住把那些人口中的“宁安”替换成“宁宁”。
但一直到离婚的那天夜里他才蓦然发现,他喜欢的不是这个名字,留恋的也不是那个所谓的只属于他的字,而仅仅是那个唤他名字的人。
心下颤动,前半辈子从没在清醒状态下说过情话的林凤鸣松开床单,在那个夜晚颤抖着攀在燕云的肩头,呼吸都吐露着热意,像是干涸在岸边还要掰开蚌壳向人袒露柔软的贝类:“我爱你…燕云……我爱你……”
虽然事后林凤鸣下了床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但他当时确实是真心的。
只可惜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也就没人再信了。
燕云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感到慰藉,反而起了一丝怒火。
林凤鸣不明所以,正如同他不明白燕云为什么对离婚答应得这么快,但每次提到这事时总是一副隐忍的样子一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燕云听了这话能恼成这个样子,不过那晚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浪潮裹挟了他的思想,彻底失去理智的前一秒,林凤鸣隐约间听到了燕云小声又悲伤的一句话:“林宁宁,你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骗子……”
顿了片刻后,那人又妥协般补上一句:“但我会……”
你会什么?
像是在梦中一样,意识逐渐模糊,后面半句林凤鸣没能听清。
第二天醒来之后,林凤鸣什么都忘了,却唯独记得那句话,但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
他要强到下了床再不愿提半句床上的事,却在潜意识中对那句话耿耿于怀。
但时至今日他才蓦然意识到,当时燕云说的其实是:“林宁宁,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但我会永远爱你。”
林凤鸣骤然抓紧了手心,观众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隐秘,弹幕却也为此发疯:
“啊啊啊啊你小子好会说!!”
“真的吗?真心话?我怎么不信,测谎仪呢测谎仪呢,云子哥今天正常得我害怕”
“可能面上是这么说的,扭头就去准备小黑屋去了”
“我倒觉得两个反了,或许是准备了小黑屋和金窝藏娇的别墅,最终却忍着本性放弃了,谁懂,这个更好嗑”
“呜呜呜呜爱是克制是隐忍是求而不得”
“云子哥纯爱起来齁死人,你会成这样宁宁怎么舍得和你离婚啊!!”
“宁愿相信地球爆炸,不愿相信哥嫂散架”
林凤鸣移开视线,在火光下垂下了眸子。
他能感觉到燕云一直在看自己,不知道是火烧的还是被目光烫的,他感觉自己一路从脖子热到了心头,被烫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五个人是穆央,他思索了几秒后选了没什么人选的大冒险,抽出卡片一看,上面写着:“三十秒内逗笑离你最近的人。”
段星贝原本想凑上来看,眼尖瞟到卡片上写的字后立刻大步后撤,差点撞到秦枫怀里。
林凤鸣和燕云本就坐的远,一时间程旭周围空了三圈,只有一个穆央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
程旭见状挑了挑眉,看着穆央等对方逗他。
穆央回过神后有些不知所措,他自觉是个无趣又枯燥的人,郑楚寒曾经不止一次说过他无聊又乏味。
无聊指的是在床下,床上对应的则是乏味。
纵使在一起三年,穆央依旧会因为各种原因羞赧而紧张,次次都像是第一次,虽然郑楚寒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但他一开始还是会因为所谓的处子情节而感到高兴,但是来了没几次后他很快就厌烦了,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床上这样评价过穆央——“你简直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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