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部走廊的白炽灯在眼前扭曲成光晕，他不得不扶住钢架才稳住身形。
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浸水的棉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赵将军？”电话那头的林山河察觉到异常。
给我坐标，现在！！”
当年王秀芳执行秘密任务前，那天她刚给三个月大的女儿喂完奶，婴儿的奶香味还留在他作战服的领口。
“老赵，这次任务最多三个月。”
她当时笑着把女儿放进他怀里：“等回来就给小丫头办周岁宴。”
结果等来的是西南边境的爆炸新闻，和暗访组十二具烧焦的遗体DNA报告。
所有人都告诉他王秀芳牺牲了！
赵兴国突然扯开军装最上方的风纪扣，缺氧般大口喘息。
二十年积压的情绪像开闸的洪水，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初在停尸房没掉一滴泪的钢铁汉子，此刻眼眶赤红得吓人。
“首长？”警卫员惊慌地跑过来。
“备车！”
赵兴国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渍，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让特战连跟我走！”
将事情通报给导演部之后，导演部好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一幕似的。
而来自联参的那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忽然道：“老赵，带点人过去。”
赵兴国显然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特战连...似乎是他们刻意留下来的，所以...就是在等这时候？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场军演，或许有可能和龙江的整体局势有关？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能够快速介入龙江时局！
“是！”
赵兴国敬礼，转身离开，上了吉普车。
车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变得模糊，二十年的记忆却在脑海里愈发清晰。
女儿第一次喊妈妈时，他偷偷把王秀芳的军装照藏在识字卡片下面。
女儿高考前夜，他对着妻子最后一封家书喝到胃出血。
去年扫墓时，他发现总有人会在自己之前放一束白山茶。
距离市区越来越近，他越来越明显的能够感觉到自己胸腔中几乎都能跳出来的心脏！
“再开快点！”
赵兴国激动而又烦躁的低吼了一声。
驾驶员苦笑了一声，本来就是在未开发的地方向市区进发，全都是坑坑洼洼的，怎么快啊！
八十的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再快...就得翻车了...
后视镜里，特战连的装甲车拉出长长的烟尘，像条扑向猎物的黑龙，卷起漫天沙尘。
赵兴国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看着远处根本没有出现在视野中的城市，赵兴国的嘴唇颤抖着。
他摸出电话，想要给女儿打个电话，又怕最后见不到王秀芳，让女儿也失望。
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他太难了。
一方面是女儿，一方面是事业，想要在这其中做平衡，真的太难了。
但苦日子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或许好日子就来了。
他声音中有些颤抖，紧紧的握着手机，看着窗外的风景。
“王秀芳......老子...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