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道:“如果我输了,我免费被恩公使唤一年,但若我赢了,恩公不但要免除我的债务,而且还得给我三十贯钱。”
“一言为定!”
许遵还就不信这邪,十日?哼,你未免也太相信我大宋的办事效率了。
张斐道:“一言为定。”
许遵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道:“等会!十日之内给出判决,可没有说他们会怎么判?”
张斐道:“不是他们要怎么判,而是我们应该争取让他们怎么判。”
飘了!
着实是飘了!
许遵瞧了眼张斐,是苦口婆心道:“你小子虽然方才在堂上风光无限,可你也别得意忘形,你到底只是一介平民,这暗中较劲,可非你所能事。”
张斐云淡风轻道:“没有什么暗中较劲,因为对方已经输了。”
许遵这厮醉的不轻,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懒得与你争。那你说此案该怎么判?”
“立刻释放。”张斐道。
许遵一愣,道:“这怎么可能,即便判防卫过当,那也是罪,也得受罚。”
张斐笑道:“恩公可还记得司马大学士反对自首减罪的理由是什么吗?”
许遵下意识道:“他们是以此案属恶意案件,故即便算是自首,也不能得到减罪。”
张斐点点头道:“虽然我打得是防卫过当,但不代表我已经放弃自首减罪,如果此案判防卫过当的话,那当然就不属于恶意案件,那便可引用自首减罪,司马大学士也难以再反驳,防卫过当再减二等,再加上阿云已经坐了近半年的牢,足以令她立刻释放。”
“是呀!如果判防卫过当,便完全符合自首减罪的条例。”
许遵恍然大悟,突然又带着一丝震惊看着张斐,道:“你是否也将官家和王大学士考虑了进去。”
张斐道:“我没有考虑到他们,我只考虑到恩公,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但到底给予恩公极大的支持,恩公也应该回馈他们,如此恩公亦可获得更多的支持。”
许遵只觉此子真是深不可测啊!
如果说张斐只是精通律法,能言善辩,那他都能够理解,但如今这个问题,政治意义更大,其实判防卫过当,而且捍卫的孝道,这就不可能判很重。
但是张斐仍旧要以自首减罪去争取更宽容的判决。
听着是有些咄咄逼人,但是极具政治意义。
因为王安石与司马光争得就是是否适用于自首减罪,但这官司打得却是防卫过当,即便张斐胜诉,是不是代表王安石赢了,这个就不太好说。
加上自首减罪和不加自首减罪,在政治上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不禁引起许遵的爱才之心,心道,这等人才可不能轻易放走啊!我是不是得想办法,拖上个十日。
“恩公不会是想从中作梗,拖上十日吧?”
“你说甚么?咳咳!”
许遵突然睁圆双目,道:“混账东西,本官会是那种无耻小人吗?”
“那就行。”
张斐道:“明日恩公便可为阿云争取立刻释放。”
许遵愣了下,道:“这都还未判啊!”
张斐笑道:“但是恩公至少可以表达自己的态度啊!”
许遵一瞅这小子好像又没按好心,于是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张斐欲哭无泪道:“此案都已经审过,大理寺不应该给出自己的看法吗?”
许遵总觉这小子又在玩阴的,可是什么,又有些说不上来。
“不好了!不好了!”
正当这时,忽见一个女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喘着气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倩儿姐绝食了。”
许遵道:“你告诉她,再饿上十日,就放她出来。”
“啊?”
那女婢小嘴微张,呆呆地望着许遵。
张斐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许遵,心想,这真的是亲生的?
许遵却是隐隐瞪他一眼,这都是你小子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