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死这个字,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俘虏的天灵盖上。
前一刻还因饥饿而混沌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死寂,仅仅持续了一息。
下一瞬,人群如同被泼了热油的炸锅,彻底引爆!
“快!三屯的弟兄,这边!”
“老乡!我是你张二哥啊!拉我一把!”
“还差五个!谁他娘的过来凑个数!快!”
原本或坐或卧的人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无数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面无人色地寻找着可以容身的队伍。
十人一队,本是军中小旗的建制,对这些老兵油子来说,再熟悉不过。
可此刻,没有将官号令,没有组织章法,只有一炷正在稳定缩短的线香,和一句冰冷刺骨的“死”!
混乱,在眨眼间就升级成了踩踏和争斗!
“滚开!我们满了!”
一个刚凑齐十人的小队,奋力将一个想要挤进来的瘦弱士兵推倒在地。
那士兵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眼神空洞。
“王二!你他娘的要去哪?我们是一个屯的兄弟!”
一个汉子死死拽住同伴的胳膊,眼珠子瞪得血红。
被叫做王二的男人头也不回,反手一肘子甩开他,嘶吼道:“少废话!那边有我哥!你是我哥吗?”
林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户房主事看着眼前这幅人间惨状,嘴唇哆嗦着,他那点心疼粮食的心思,早就被眼前的血腥和混乱冲得一干二净。
“大人,这……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盛州知府脸色发白,死死盯着那炷香,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官服。
他哪里知道林川要做什么,只能压着嗓子低吼:“闭嘴!看着!”
徐文彦的脸色比他们更难看。
作为东宫詹事,他读圣贤书,讲王道之策,何曾见过如此野蛮、如此直接的手段?
这不是兵法。
这根本就是……在养蛊!
他忍不住看向林川。
年轻的将军负手而立,神情平静地看着眼前这片人间炼狱。
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不忍,只有冷酷。
“林将军,这法子,会不会太过了?”
“徐大人,恐惧会放大本能。”
林川轻声道,“不把他们打回原形,怎么知道谁是人,谁是鬼?”
听了林川的回答,徐文彦脸色一白。
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未真正看懂过这个年轻人。
他并不知道,林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用死亡作为鞭子,用食物作为诱饵,强行打乱他们原有的组织和人际关系。
只要他们为了活命,迈出了这互相选择、互相抛弃的第一步。
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下意识地开始顺从。
这场名为“囚徒困境”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
半炷香过去,场中形势愈发明朗。
大部分队伍已经组建完毕,抱团站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周围。
但空地上,依旧有上百个散兵游勇在疯了似的乱跑。
“缺三个!我们这缺三个!”
一个临时凑起来的队伍焦急地大喊。
“我们五个!收了我们!”不远处立刻有人回应。
“不行不行!太多了!我们只要三个!”
“我们!我们两个!”
两个人拼命跑了过来,挤进队伍。
九个人了。
队里的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最后一个空位,又望向不远处跌跌撞撞跑来的几个人。
“还差一个,就差一个!”
队里为首的汉子急得满头大汗。
两个人跑过来,其中一个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他的同伴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看着那缕即将燃尽的青烟,心中某个东西骤然崩塌。
“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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