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叮叮当当——”
当晚,吴越大营沉浸在令人发疯的紧张里。
城墙上传来的噪音,刺耳地折磨着每个士兵的神经。
“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个士兵捂着耳朵,烦躁起来。
肚子里的饥饿感和这噪音混在一起,烧得他心慌。
好不容易,一小队人聚在一起,借着夜色掩护,哆哆嗦嗦地点起一堆小小的篝火。
火苗舔舐着架在上面的铁锅,锅里煮着糙米。
这是他们今天唯一能指望的热食。
就在水汽刚刚升腾,还没来得及飘散开时——
沉闷的震动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由远及近。
是马蹄声!
“敌袭——!”
不知是谁凄厉地喊了一嗓子。
“灭火!快灭火!”
有人一脚踹在火堆上,滚烫的木炭和火星四散飞溅。
旁边的士兵手忙脚乱,抓起沙土就往上泼。
可火星却越来越旺。
“哗啦!”
有人一把将铁锅掀翻,篝火终于被浇灭。
可热粥也没了。
一群人连滚带爬地躲进帐篷的阴影里,顶着盾牌,心脏狂跳。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到马蹄声,从左至右转了一圈,又转一圈。
马蹄声在营地外围兜了几个圈子,嚣张地绕了几圈,然后……
渐渐远去。
终于没了动静。
“人呢?”一个新兵蛋子颤声问。
“走了。”一个老兵疲惫道,“他们就是来遛马的。”
原来是佯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可心里随即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
没人敢再生火了。
谁知道那些骑兵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篝火在黑夜里,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众人只能摸出怀里冰冷坚硬的干粮,就着冷水,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干粮磨着喉咙,像是吞咽沙子。
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没有了篝火,士兵们只能挤得更紧一些,用彼此的体温抵御着后半夜的阴冷。
整个大营,彻底陷入了死寂和黑暗。
而当涂城墙上,依旧灯火通明,锣鼓喧天。
“叛军的龟孙们!睡你娘呢!起来尿尿!”
一个汉子嫌敲锅不过瘾,干脆找来一口铜锣,用勺子敲得震天响:
“爷爷的锅敲累了,换个锣!听听这声儿,亮不亮!”
旁边的人有样学样,各种能发出声响的家什都用上了。
甚至有人牵了头驴到城墙上,拍着驴屁股让它叫唤。
侮辱性的叫骂和噪音混在一起,毒蛇般钻进吴越士兵的耳朵里。
黑暗里,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压着嗓子问身边的同伴。
“哥,他们……他们咋骂咱们是叛军?咱们不是奉命来平叛的吗?”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士兵都竖起了耳朵。
一个老兵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声音里满是疲惫:“上头让咱们打谁,谁就是叛军。你管那么多干啥,活下来才是正经。”
“可当涂本来不是咱的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