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把油都抹人家身上了。”
说着，拿起旁边的手帕，给那个女人自己擦，让她在一边坐好。
随后，他好奇地问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街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法律只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之一。其他的许多方法，当事人一琢磨，就求助这片法外之地来了。”
“再说了，是他先不守规矩的，他上来就狗眼看人低……”
“所以你是怎么做的？”方既明见他话题要跑偏，先扯回来。
“本来我确实是想把她赶走的，”希尔希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拿钱办事嘛。可如果真要赶那个女人走，和让她死了没区别，还不如干脆些。不过我姐拦住了我，说不如把她送学院去……那个女人的脑袋就是我姐变的。”
方既明松了口气：“还好你没违法犯罪，我可不想再‘审判’一个朋友。”
希尔希纳无奈敷衍：“行行行，以后就给你维护黑街治安了，好吧？”
他还用眼神示意茵苏希娜再变一次，给方既明看看。
茵苏希娜假装没看见，不理他。
周围的女人们看到两人对空气眉来眼去，感到奇怪。
希尔希纳见他不说话，问道：“你不会还真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
方既明看了看几位美人，又看向希尔希纳：“就当今天是这几位姑娘的幸运日吧。”
希尔希纳会意，咂咂嘴，不满地摆摆手，让她们离开了。
姑娘们开门时，方既明听到外面有人喊他名字。
站起身才发现，是吟游诗人正添油加醋地传颂他的事迹……这感觉还挺不错。
他又坐了回去：“我要去屠龙。你身手不错，一起不？”
希尔希纳眼睛亮了一下，显然有些兴奋，但没哲巴尔和阿迪莱那么狂热，想了想才应道：“行啊，左右也无聊。什么时候动身？”
“船修好，物资备齐就走。最快也得半个月，你可以慢慢准备。”
希尔希纳似乎还觉得有点慢了，有些失望。
方既明达到拉人目的后，正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希尔希纳开口：“对了，我这也有两件事要找你。”
方既明又坐下了：“说。”
“今天做委托的时候，我看到集市中央挂着的前苏丹了……”希尔希纳顿了顿，“附近还有个驼背贵族，插着老大一根孔雀羽毛，高价卖臭鸡蛋烂菜叶。”
哲瓦德这买卖做得……真是商业鬼才。
希尔希纳接着道：“我的姐姐们看到这场面，也愿意离开了。不过，她们离开前想见见你。”
方既明拉上窗帘，希尔希纳铺开织物，九位公主的身影飘然浮现。
她们身形凝实，周身阴气逸散。
之前那个长相最温柔，但说话最冲的公主勉强地开口：“你这人……你这人还挺不错的！当时直接就凶你，是……是我的不对！”
方既明轻笑：“没事没事，能理解公主您的心情。”
茵苏希娜开口了：“我们现在很强，如果直接散去，阴气会浪费，还会对离开的地方有不利影响。”
“其他人承受不住，但您有经验，您可以。这也是您替我们报仇的谢礼。”
方既明觉得严格来说，替他们报仇的不是自己：“其实真正动手的，是你们的圣主。”
“哈！真是报应！”希尔希纳听到这个，嘲讽地笑了声。
茵苏希娜示意方既明伸手。
既然她们还愿意把阴气给他，方既明也相信她们。
摘下魔戒，闭上眼，任由她们将阴气侵入。
在一阵穿透灵魂的刺骨阴寒中，比第一次更猛烈、更精纯的阴气灌入体内。
好在他的忍耐力、身体和灵魂的韧性，已经比当初强了不知多少倍，觉得这混乱与寒冷不过如此。
最后，公主们身上所有多余的阴气，都融入了他的灵魂。
在一阵刺痛中，阴气聚集，成为一滴浓稠墨汁，落在了他的灵魂的眉心上。
这代表着，阴气再难侵扰，反而能为他所用。
公主们重新变得苍白透明，身边不再有阴气。
希尔希纳难得神情严肃，念诵起前朝一段古老的祷文。
房间内微风轻拂，纱幔微动。
公主们相互对视，微笑着，手牵着手，围绕着希尔希纳，身形逐渐变浅、虚化、消失。
她们回家了。
希尔希纳坐回原位，趴在桌上调整情绪，久久没抬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声音有些哑，再次开口：
“还有一件事。之前战场上，我注意到你那批流民军队的首领……她好像叫拉伊德吧。”希尔希纳犹豫片刻，似乎有些不确定，“我姐说有一些血缘感应。我看她的发色和肤色，跟我家的人……也有些相似。”
“以后麻烦你多照顾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