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那股紧绷感也已经瞧不见了。
她过得很好。
这是左谧兰不得不承认的事。
即便信义侯看着不近人情,少言寡语,但光从沈知意的状态就能看出两人相处得很好,至少比她跟……陆砚辞好。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丈夫。
便见他同样目光复杂地望着前面。
左谧兰如今看到陆砚辞这样,心里已经不会再有多余的感觉,她只当做没看见一般收回视线,也没催促他走。
但他们夫妻俩不动,沈知意看到他们却不免皱起眉。
虽然吃惊陆平章会突然让他们走,但沈知意自然不可能帮他们说话。
她没有朝他们夫妻俩多看,很快就收回视线带着顾玥和茯苓进去了。
院子很大。
他们大可以分道而行。
下人们看到她过来,纷纷跟她问好。
左谧兰也跟她欠了欠身。
陆砚辞没动,也没说什么。
沈知意也没在这个时候继续挑衅陆砚辞,非要他跟她请安。
陈氏想借厉晓君的手害她,自己最后却死在厉家人的手中。
既然她人已经死了,那她跟陈氏的那笔烂账也算是了了。
至于陆砚辞会不会因为陈氏和陆娩恨她,沈知意不在意,她跟陆砚辞从那日他带着左谧兰进府,就注定此生都不可能和解了。
沈知意还算了解他。
知道陆砚辞现在就算再恨她,也不可能跟她动手,陆砚辞不是陈氏,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说起来这么多年,也就那次退亲的事,陆砚辞败给了她。
毕竟当时谁也没想到一向深居简出的陆平章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陆平章会帮她。
因为陆平章这个变局,彻底坏了陆砚辞所有的计划安排,才会叫他之后一步错步步错。
关于这一点,别说陆砚辞没想到,沈知意同样没想到。
她冷着脸直接离开了这边,没有理会他们夫妻俩。
左谧兰看着她离开,才轻声跟陆砚辞说道:“砚辞,我们该走了。”
陆砚辞的视线还追随着沈知意离开的身影,闻言才收回视线,语气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揽着左谧兰的腰离开这边。
陆老夫人和陆昌盛一大早就走了,怕侯府的事被传出去,惹得旁人来观看丢脸,所以一早就拿着自己的重要细软带着自己的心腹先去了外宅。
陆砚辞和左谧兰则留下殿后,带走其余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下人。
他们没想到会跟沈知意碰上。
陆砚辞扶着左谧兰上了马车,自己却没立刻上去,而是转身看向身后这处他住了多年的地方。
他想过陆平章死后,他来继承他的一切。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家破人亡,被陆平章赶出侯府。
双手紧捏成拳。
陆砚辞双眸冰凉地死死盯着那块牌匾,迟迟都未曾移开自己的视线,就连门口的两个下人都被他看得渐渐低下了头。
陆砚辞才终于舍得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离开了侯府。
另一边,沈知意在半路上碰到了在说话的燕姑和徐管家。
燕姑是出来接管侯府下人的事情。
西院的下人也不都是陈氏挑选的,其中也有不少是陆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已经在了的,例如徐管家。
这次陆砚辞一家子离开,虽然带走了不少人,但也有不少人不肯走的。
燕姑就是来接管这事的。
事发突然,燕姑也没想到侯爷这次竟然会这么果断,一回来就把西院那一家子全都赶走了,连老太爷的叮嘱都不管了。
她问过侯爷,发生了什么?
但侯爷并没有给她解释,只是让她去操办这一切。
燕姑心里是感觉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但侯爷不肯说,她也没办法,但能看那一家子离开,燕姑是打心里高兴。
她早就恨透那一家子仗着老太爷临终前的嘱托,一直打着侯爷的旗号做事了。
现在侯爷能硬下心来,她当然高兴。
跟徐管家交待着剩下的琐事,燕姑一抬眼就看到回来的夫人。
虽然也就两日没碰到,但燕姑看到沈知意回来还是很高兴。
“夫人!”
她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徐管家也紧随其后,过去给沈知意问好。
沈知意看到燕姑也很高兴。
“姑姑。”
她笑着跟燕姑打招呼。
看到过来的徐管家,也同样喊了一声“徐管家”。
徐管家听到这一声却十分激动,连声答应着。
“你先去处理吧,我陪着夫人先回东院。”燕姑和徐管家交待一句。
徐管家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侯爷他们肯让他留下,还继续让他担任这个管家的身份就已经够给他脸面了,他现在简直有用不完的牛劲,只想让侯爷他们好好看看他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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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沈知意恭敬告辞着离开。
看到燕姑扶着夫人离开,心中还有无限感慨。
遥想那日侯府为二少爷举办宴会,他们这位小夫人不受家里的欢迎,连个帖子都没有,厚着脸皮才能进侯府参加宴会。
当时他奉老夫人和夫人的命令,对她也有些轻待。
当时小夫人笑着跟他说“山高水长,以后到底如何,谁知道呢?”
那时他表面恭敬,心里却不以为意,只觉得她年纪小骨头倒是硬得很。
哪想到才过去几个月,这侯府竟然就有了这样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徐管家不由庆幸自己当初对待小夫人虽然称不上恭敬,但至少也没给她使什么绊子,要不然以她如今的地位,徐管家只怕自己还真留不下了。
心中仍有些余悸。
徐管家却不敢耽搁,匆匆过去做事,势必以后要好好孝敬侯爷和小夫人,绝不叫他们对他失望。
而另一边。
燕姑陪着沈知意回东院。
她还以为沈知意还不知道侯府的变故,便跟沈知意说:“您不知道,侯爷昨儿个一回来就找了陆昌盛,要他们离开侯府。”
她对陆昌盛素来是没什么好脸色的,直呼其名也不是没有过。
她笑眯眯地跟沈知意说道:“以后咱们这侯府算是彻底清净了,您也不用再烦恼看到他们了。”
沈知意问:“侯爷昨儿个回来的时候吩咐的?”
“是啊,”燕姑说,“我也纳闷呢,以前他们就算做得再过,侯爷都顾念着老太爷没这样过,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心里其实有些猜测,看了眼沈知意,问:“陈氏是不是又对您做了什么?”
她就觉得这次陈氏死得不明不白的。
难不成是她对夫人做了什么,侯爷才会下这样的决定?
她自小看着侯爷长大。
如果他们只是得罪了侯爷,侯爷不至于这样处置他们。
除非事关夫人。
燕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要不是西院那批人理亏,就陆昌盛跟那老夫人的脾气,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离开?
刚刚还满脸笑容的燕姑,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看着沈知意停下脚步,又问了一句:“陈氏是不是对您做了什么?您去京城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
沈知意没想到燕姑会这么敏锐。
但能在这种深宅大院存活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敏锐?
沈知意有些庆幸茯苓在她们后面。
要不然——
她看了眼身后的茯苓,果然见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很快她就低下了头,顾玥也恰好侧身遮掩住了茯苓,没叫燕姑发觉。
沈知意又在燕姑准备转身去问茯苓的时候,先握着她的胳膊说了:“真没有,我这次去京城,不是在林家就是在谭家,后面又跟侯爷在一起,能出什么事?”
“陈氏便是手再长,还能伸到京城去啊?”
沈知意笑着跟燕姑说。
她不是想瞒,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再横生枝节了。
燕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也得难受一阵子。
沈知意实在不想看见他们为她难受。
燕姑看着沈知意的脸,又仔细看了看她,确保没有什么端倪和不妥之处,才渐渐相信起来。
“陈氏的手的确伸不了那么长。”燕姑嘀咕道。
“那她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前几日还好好的,突然就死在了家里,陆昌盛他们居然还没叫人查下去。”燕姑不解。
想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她又迟疑道:“难不成她真……”
本来想说偷人。
但想到夫人还在身边,她不想叫这些腌臜话脏了夫人的耳朵,便又匆匆收了话头。
“算了算了,管她到底怎么了,只要以后他们不来烦您和侯爷就好了。”
沈知意笑笑,接着话说是。
两人说着话往东院走。
而得到消息的赤阳也兴冲冲地往培风居跑。
“侯爷、侯爷!”他边跑边喊。
陆平章虽然现在已经没那么冷清了,但听赤阳喊成这样,还是不由皱了眉。
他坐在落地罩后,手中握着毛笔,面前摊着一张信纸,显然是准备给人写信。
但他在桌前已经坐了很久,信纸却依旧空空如也。
此时听到赤阳如此大的动静,陆平章自然不耐道:“喊什么?”
赤阳却没有丝毫发怵。
跑到陆平章的面前,就笑吟吟地冲他说道:“侯爷,夫人回来了!”
陆平章听到这话,刚刚脸上的不耐立刻化成惊讶。
手中的毛笔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信纸上,陆平章却没有理会,听到动静,他立刻掉头往外看去。
果然看到沈知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