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沈佑这么一扑,眼中虽然含着笑意,嘴上却轻声制止道:“佑儿。”
沈佑想起在家时娘的提醒,和沈知意对视之后,吐了吐舌头。
倒也听话。
很快就板板正正站直,和沈知意拱手问好:“阿姊。”
沈知意看得好笑,想指着他的额头说他,但这会毕竟是在大门口,便还是先走到母亲身边,去扶她了。
“娘,我已经让人准备好早膳,我们吃完休息会再去京城。”
沈知意边挽着阮氏的胳膊,边带着母亲和弟弟往府里走去。
但母女三人还没进去,就都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陆砚辞主仆。
两边相逢。
沈知意不由冷下脸。
沈佑和阮氏刚刚还满是笑意的脸上,这会也有些僵住了,变得有些不尴不尬起来。
沈佑更是直接挡在了沈知意和阮氏的面前,冷着一张小脸,目光不善地盯着陆砚辞。
陆砚辞目睹这一幕,没有说话。
他跟沈家人其实并不算熟悉,即便他跟沈知意定了这么多年的亲,但从前,他根本不屑于跟沈家人来往。
即便碍着祖父的威严不得不去沈家的时候,也只是待一会就走。
别提跟他们深聊什么了,他连坐下喝盏茶都懒得费这个劲。
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沈家人对待他始终是好脾气、温和,甚至是有些讨好的。
只是陆砚辞从前最看不上这样的讨好。
陆砚辞始终不知道,当时沈知意的父母弟弟讨好他,捧着他,不是因为他是陆家的二公子,也不是因为他有一个当侯爷的兄长,前途无量。
他们对他好,只是因为他们希望他也能将心比心对沈知意好。
没想到他们没等来这一天,反而等到他带着别的女人回家,要沈知意做平妻。
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局面。
别说一向心疼姐姐的沈佑了,就连一向没什么脾气的阮氏面对起陆砚辞也难以有什么好脸色。
母子俩沉默地看着陆砚辞。
陆砚辞被他们看得,再次抿紧了薄唇。
他跟阮氏行了一个晚辈礼,之后他的视线从母子俩身上越过,最后落在沈知意的身上。
沈知意就更加不会待见他了。
接触到陆砚辞看过来的视线,沈知意直接翻了个白眼,转开了脸。
她没有一点要去理会陆砚辞的意思,一手挽着阮氏的胳膊,一手牵着沈佑,便笑吟吟冲他们说:“娘,佑儿,咱们先进去。”
阮氏和沈佑自然不会反对。
母女三人谁也没有理会陆砚辞,径直往府里走去。
陆砚辞看着他们过来,沉默地让到一旁。
他看着母女三人被下人簇拥进去的身影,直到身侧广安小声喊他,陆砚辞这才收回视线,淡淡撂下一句:“走吧。”
这里陆砚辞离开,沈知意带着母亲和弟弟去东院。
燕姑早已在等着他们了,看到他们自然又是一番热情景象。
而另一边,广安带着护卫去了陈氏她们现在居住的外宅,准备“护送”陈氏去归元寺。
彼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陈氏正在房间内吃早膳,以及服用安胎药。
听春冬回禀外面传进来的话,陈氏眸光微暗,没有说话。
春冬却是一脸担心说道:“夫人,现在怎么办?广安肯定是少爷派来看着我们的,要是被他发现……”
春冬想到这,不由又想到昨晚上少爷看着她时的警告。
她神情紧张,脸色苍白,急得在屋子里踱起步。
陈氏被她这么一闹腾,不由头疼起来。她放下才服用完的安胎药碗,和春冬不耐烦说道:“好了,别走了,晃得我头疼。”
春冬这才停下脚步,却还是满脸放不下的担心。
“夫人,怎么办啊?要不奴婢想个法子把广安打发了,还是……”她有些心生退意了。
三小姐的结局在前面摆着呢。
她虽然恨,也想为姐姐报仇,但毕竟不想真的自己也丢了性命。
她还想好好活着呢。
陈氏自然瞧得出,她瞥着春冬说:“你担心什么?让广安进来,我自然有法子对付他。”
春冬看她说得如此坦然从容,心里那点担忧也被她渐渐抚平了。
陈氏皱着眉提醒她:“你自己别先乱了阵脚,被人看出来。”
春冬点点头,又深吸一口气才出去喊广安进来。
比起春冬,陈氏就显得从容平静多了,只是心里难免有一抹怨怼在。
陆昌盛那个混账不帮她也就算了,砚辞竟然也不帮她们母女俩,任由沈知意那个小贱人在府里吃香喝辣,活得那么好,她们却只能龟缩在这个鬼地方,连门都不容易出,还要成天被人议论。
这阵子不知道有多少故意套着近乎,想上门打探情况的人。
陈氏自然一个都没见。
广安进来的时候,陈氏还阴沉着一张脸。
“夫人。”
广安进来后给陈氏请安。
陈氏依旧慢条斯理喝着粥,没搭理。
广安低着头,自然能感觉到夫人的不欢迎。
母子斗法,难得还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广安不敢说什么,只能继续低着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砚辞让你跟着我们去?”她不咸不淡问广安。
广安应是,依旧恭声回道:“少爷说归元寺路途遥远,怕夫人有什么,让我跟着夫人保护好夫人的安危。”
陈氏直接嗤笑一声。
广安听得头皮发麻,还在迟疑说些什么为好的时候,陈氏忽然发话同意了:“行了,你们去收拾吧,我去看下娩儿就出去。”
广安松了口气。
他又说了声“是”,便先行弓着身退到了外面。
陈氏冷眼看着他退下,这才放下汤勺起身。
“你也去收拾下。”她吩咐春冬。
春冬也答应着退下了。
等他们走后,陈氏独自一人去了陆娩的房间。
陆娩现在还在睡。
她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安静一些,只要醒着,她就无法面对自己变成现在这个废人模样。
“夫人。”
陆娩的贴身婢女颂夏在屋子里,看到陈氏进来立刻起身跟她问好。
陈氏点点头,让她先退下。
颂夏答应着,低着头退下。
陈氏走到陆娩的床边坐下。
离得近后,床上的恶臭味便藏不住了,即便屋内熏着很浓郁的香气,也藏不住一点。
陆娩现在四肢无力,自然起不来,便是起来也只能被人抱着,或是坐轮椅。
但其余事情上,却是全都需要仰仗别人。
有时候她情绪激动之时,更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次数多了,难免有人会怨言载道,在私下抱怨。
陆娩哪是能被人说的性子?陈氏也为她惩治了不少说闲言碎语的下人。
此时陈氏坐在床边,为陆娩掖了掖被子,满眼心疼地看着她。见陆娩这阵子消瘦见骨的样子,她强忍着泪,压着声音跟陆娩说:“娩儿,你放心,你所受得这些屈辱,娘一定让沈知意百倍偿还!”
她说完怕耽误正事,狠狠一抹眼角的泪才起身离开,走前不忘嘱咐颂夏照顾好陆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