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待你如何?侯府的下人呢?”一言两语,全是关心和担心。
沈知意埋在她娘的怀里笑着说:“娘看外面那一车的东西,就该知道侯爷对我很好了,侯府的下人也都很尊敬我。”
她没说拿了管家大权的事。
要叫她娘知道,指定又得担心,而是就拣着一些普通家常的话跟阮氏说,其中不免还有些夸大其词,但反正陆平章也不在,她自然乐得多说些让她娘放心。
阮氏其实刚才看他们过来的样子,就能看出女儿跟侯爷相处得不错。
侯爷虽然话少,但只要朝朝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听,也会回应。
这比起很多人,就已经很难得了。
那一车东西,也能看出侯爷很看重朝朝。
但当娘的,总是要亲口问几句,才能放心的。
“侯爷还准我在家多住几日呢。”沈知意忽然说。
这是刚才回来的路上,陆平章跟她提起的。
沈知意当时听完自然很高兴,这会也笑盈盈地抱着阮氏说:“我可以陪娘在家好好住几日了。”
这要是沈佑在,肯定得高兴地直接蹦起来。
阮氏一听这话,也很高兴。
但一想女儿才嫁进侯府没几日,侯爷疼她,容她回家住,但他们也不能这样没规矩,真就这样留女儿在家了。
虽然不舍,但阮氏还是摸着女儿的头发语重心长说了:“你现在毕竟已经嫁人了,回门日侯爷跟着你回来,是看重你,也是看重我们,但咱们也不能这么没规矩。”
沈知意一听这话,果然面露失落。
阮氏见她这样,心里也难受。
怕朝朝觉得是因为她现在已经出嫁了,这个家就不准她回来了,阮氏跟她解释道:“不是不让你回来,但你跟侯爷毕竟才成亲没几天,等日后你跟侯爷相处久了,到时候你再带着侯爷多回家住些日子。”
沈知意当然知道她娘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总之还是为了她好。
她主动握着阮氏的手仰起脸笑着说道:“娘,我知道的。”
“那我今天和侯爷回去,回头有机会了,再跟侯爷回家里住。”其实真要她现在留在家里住,沈知意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总觉得是自己没完成好契约。
既然契约已成,那就该有点履行契约的精神,不能一味地只索取好处。
只是刚刚见到娘亲和弟弟,一时太高兴,才想在家多陪他们一阵子。
想通了倒也还好,以后又不是没机会了,反正一年后,她跟陆平章就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欠了。
到时候她有的是时间陪娘他们。
见她娘还一脸担心地看着她,沈知意又笑着看着她说了句:“我说的都是真的,您就别担心了,真要叫我现在留在家里,我其实也放心不下侯爷。”
她这样说,阮氏就放心了。
她又满目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之后母女俩又说了会话,阮氏便准备去厨房了。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何况还带着姑爷,她当然要亲自下厨做几个菜,沈知意就又去找阮心觅和弟弟沈佑聊了会。
聊到快吃午膳,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打算去叫陆平章吃饭。
沈知意出嫁之后,原本她院子里的奴仆大多都跟着沈知意去了侯府,只留下几个平日清理打扫。
但因为今日陆平章在,她们怕犯什么忌讳,便都没近身伺候,这会院子里就沧海和赤阳两人守着。
两人看到沈知意回来,纷纷与她拱手。
“主母。”
沈知意现在已经习惯这个称呼了,点点头,越过他们望向里面先问了句:“侯爷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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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动静。
但陆平章一向如此。
睡觉如此,看书如此,除了平日练个鞭子的时候有点声音之外,其余时间,他都是这样的。
“侯爷在睡觉。”
沧海回的她,又问沈知意:“是要吃午膳了吗?”
沈知意点点头,说了句“是”,她倒是没想到陆平章在睡觉。
她跟陆平章相处这么多天,都是陆平章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除了新婚头一天那次意外……正犹豫着想叫沧海去把人喊醒,她就不进去了,沧海便先开口了:“那主母快进去去喊侯爷起来吧,别耽误时间了。”
他抢了沈知意的话,沈知意那句原本正想说出口的话,这会就有些不好说了。
也行吧。
沈知意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就是叫人起床吗?陆平章应该也没什么起床气吧?
沈知意边在心里偷偷腹诽,边往房中走。
本以为陆平章会睡在她的床上,沈知意一进屋便下意识往左边内间走,但进去后,沈知意见里面始终保持着她出嫁前的模样。
别说床上有人了,就连那架湘妃榻上也没有丝毫踪影。
沈知意竟然觉得有些意料之中。
她跟陆平章这个关系,在侯府是没办法,但能避免的情况下,想来陆平章是最知道避讳的。
何况是进她闺中时的寝屋,睡她的床了。
她又退了出去。
沈知意的房间自然是比不过陆平章的培风居的,虽然比起在沈府时,已经大了两倍不止,但还是可以一眼望得到头。
她这次很快就找到了陆平章。
他在右侧间的一处藤椅上。
窗开着,阳光落在一旁,而他身处在阴影之中面朝着窗户的方向,风吹进屋内,藤椅一摇一晃,陆平章看起来睡得很好。
这一幕太安静,也太过美好,沈知意竟有些舍不得叫醒他。
她走到陆平章的身边,然后拿了个蒲团放到地上蹲坐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舍不得叫醒他,就该出去跟沧海他们说一声,或是自己先离开这个地方,回头再喊人送吃的过来就是。
她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他的身边,第一次无人打扰地主动欣赏起他的睡颜。
新婚头天惊吓过多,醒来时大脑都是懵的。
如今这样安安静静侧头看着,只觉得时光都好像放慢了脚步,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无人打扰。
无人知晓。
只有外面蝉叫轻鸣,掩盖了少女那点不想被人察觉的心思。
沈知意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眼睛却好像取代了她不敢伸出去的手指,从陆平章的眉眼滑落至他优越挺拔的鼻梁,最后是他的薄唇和下颌。
直到看到那两只深邃的眼窝轻轻颤动,沈知意知道这是陆平章醒来的征兆。
就像是黄粱一梦,如梦初醒。
沈知意在陆平章睁开眼之前,就率先坐正坐好了。
在陆平章睁开眼的时候,沈知意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语气如常地和陆平章笑着打起招呼:“侯爷醒了,正要喊你,该吃饭了。”
陆平章没想到自己睁开眼就会看见她。
他看着她失神许久,才回过神,低哑着嗓子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