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澈笔走龙蛇:“明白。”
“还有,”胡步云补充,“嘴巴严实点。”
“是,书记。”
龚澈离开,轻轻带上门。
胡步云重重靠进椅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内部的制衡还没化解,外部的暗箭已经扎到眼前了。
程文硕那边接到“风声”后,闹了个笑话。
他大概是被这匿名信吓得不轻,又接到胡步云这边隐晦的提醒,有点草木皆兵。第二天上午,他亲自跑到省委大楼,说要当面向胡步云汇报工作。
进了办公室,程文硕搓着手,一脸紧张:“书记,那个……信的事,我知道了。我向您保证,我程文硕绝对干干净净!我老婆孩子也绝对安分守己!就是……就是去年我小舅子开了个饭馆,生意还行,这不算利用影响力吧?执照都是正规办的……”
胡步云看着他这模样,有点哭笑不得,摆摆手打断他:“你紧张什么?组织上相信每一位同志。清者自清,做好分内工作就行。”
程文硕连连点头:“是是是,书记教导的是。”可他屁股还没坐热,又凑近一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书记,我得到个小道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我听说,举报信里提到黎书记在和怀市那个旧城改造项目……好像是因为拆迁队里混进了几个社会闲散人员,跟住户起了点冲突,被人拍下来放到网上了,标题起得挺吓人,叫什么‘黑社会暴力拆迁’……其实就跟黎书记没直接关系,都是下面执行的人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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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步云眉头微皱,这事他略有耳闻,但被程文硕这么一说,感觉更具体了。他不动声色:“哦?有这事?黎明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程文硕不太确定,“我这也是听下面人嚼舌头根子……”
胡步云心里明镜似的,程文硕这未必是真关心黎明,更多是怕火烧到自己身上,赶紧拉个“难兄难弟”分散火力,顺便在胡步云这里表表忠心,显示自己消息灵通。
“行了,我知道了。”胡步云语气平淡,“管好你自己那一摊事,别整天听风就是雨。黎明那边,组织会了解情况。”
程文硕这才讪讪地走了。
他走后,胡步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程文硕,能力有,就是这心理素质和大局观……有时候真让人头疼。他这哪是来汇报工作,简直是来上演了一出“官场现形记”的滑稽片段。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那封匿名信带来的恐慌效应已经开始扩散了。
就在胡步云按部就班布置应对,觉得这暗箭虽然恶心但尚能应付之时,又一个意外消息传来。
消息来源是胡步云安排在系统内、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老下属,目前在省纪委某个不太重要的部门任职。他用公共电话卡给龚澈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龚秘,跟老板说一声,举报信原件,据说附了几张比较模糊的照片复印件,像是程副省长家属和某个工程老板在茶楼门口握手的背影。另外,信里提到的黎书记项目的‘利益输送’,具体指向一个叫‘安平建筑’的公司承揽了核心区大部分土方工程,这家公司的注册法人,姓穆。”
龚澈立刻把话原封不动转给了胡步云。
胡步云听完,沉默了。
照片?虽然模糊,但一旦和举报信结合,杀伤力倍增。尤其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合影”。
更关键的是,“安平建筑”,法人姓穆!
穆?这个姓氏在北川太过敏感。刚刚被打掉的穆家残余势力?如果他们卷土重来,或者干脆就是有人借尸还魂,想把水搅浑,把黎明乃至他胡步云拖下水?
这就不再是简单的捕风捉影了。如果对方后续还能抛出更“实在”的东西,哪怕依旧是经过裁剪和误导的,也足够引发一场大地震。
原来的判断需要修正。这不仅仅是想抹黑他胡步云,搞不好是想把程文硕、黎明这两个他麾下的干将一并废掉,彻底砍断他的左膀右臂。甚至,可能牵扯到更深的,关于穆家势力反扑的阴谋。
对手的狠辣和准备程度,超出了最初的预估。
胡步云感到事态正在向更复杂、更危险的方向滑去。他之前的布置,显得有些被动和常规了。
他需要立刻调整策略。不仅要防御,或许……还应该想办法试探一下,这支冷箭,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射出来的。苏?张?穆家残余?还是……几股力量的合流?
他重新拿起那份举报信复印件,目光锐利得像要把纸盯穿。
北川的秋天,果然是多事之秋。但这潭水,他必须搅动一下,才能看清底下藏着些什么。
……
感谢“爱吃炝油皮的黄金盟”朋友连续打赏的数个催更符,特此加更此章,一并感谢支持我走到现在的朋友,在此鞠躬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