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反应，让林纾的心头掠过一丝警惕。王建穆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他此刻的镇定，意味着他手中，必然还握有自认为足以翻盘的底牌。
市局审讯室。
白色的墙壁，冰冷的金属桌椅，头顶一盏高亮度的无影灯，将室内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王建穆换下了那身昂贵的风衣，穿着看守所提供的灰色囚服，坐在审讯椅上。他依旧挺直着脊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那副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迎向对面林纾和李佳的审视。他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场，并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消散分毫。
“王建穆，我们怀疑你与C-7仓库纵火案，以及赵坤杨、张强的死亡有直接关系。”林纾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敲击在王建穆心理防线上的石子。
王建穆闻言，嘴角竟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圆润而富有磁性，仿佛不是在接受审讯，而是在主持一场董事会议：“林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C-7仓库的火灾，我是第二天才从新闻上得知的，当时我还让公司行政部门向死者家属致以了慰问。至于赵坤杨，他是我公司的合作方，我们之间有些业务纠纷，但这在商场上很正常。而那个叫张强的人，我更是闻所未闻。”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业务纠纷？”李佳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是关于一笔五百万资金的纠纷吗？王总，赵坤杨在死前，可正准备拿这件事来要挟你。”
王建穆的目光扫过文件，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反而叹了口气，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原来如此。赵经理这个人，业务能力不错，就是有时候……太贪心了。这笔钱，是他利用职务之便，侵吞的公司资产。我本来念及旧情，想私下解决，没想到他却因此丧了命。真是令人惋惜。”
他轻描淡写地，就将一桩敲诈勒索案，扭曲成了一场商业侵占纠纷，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受害者。
林纾冷冷地看着他的表演，没有打断。他知道，对付王建穆这种心理素质极高的人，常规的审讯技巧很难奏效。必须用铁一般的证据，将他的心理防线，一寸一寸地碾碎。
“我们来说说案发当晚，”林纾换了个话题，语气变得更加锐利，“也就是赵坤杨被杀，C-7仓库起火的那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里？”
“我？”王建穆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一直在宏远集团总部，我自己的办公室里，开一个跨国视频会议。从晚上八点，一直开到第二天的凌晨一点。我的秘书、几位副总，以及视频另一端的美国团队，都可以为我作证。”
他抛出了一个几乎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一个集体性的、有众多人证的不在场证明。
“是吗？”林纾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们会核实的。”
审讯暂时中止。
李佳立刻带人前往宏远集团总部大楼，调取当晚所有的监控录像和会议记录。而林纾，则独自一人坐在监控室里，反复观看王建穆在审讯室内的录像。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当王建穆在叙述自己当晚的行踪时，他的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极有规律地敲击了三下。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但对于林纾这样顶级的刑侦专家来说，这往往是内心深处极度自信，甚至带有一丝炫耀意味的潜意识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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