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船是个俗称,顾名思义,船身窄长多桨,状似蜈蚣得名,官家叫它快哨船。
此船起初用来水上作战,船轻而快,可优先过闸,但数量极少。谭九鼎知道沿河几个卫所才偶有一两艘专用来急送公文和特调巡查,最近的济宁卫就有。
“等一下。”徐绮比他反应更快,已经皱起了眉,“你说蜈蚣船?往淮安去?那显然超出了它本该负责的河道段,有违支运法,必定是奉差遣行非常之务,你这奸贼,是让我们往火坑里跳啊!”
“且慢且慢,先听我解释再治我罪也不迟。”雷更生啼笑皆非,“知道你们不想打草惊蛇,但我既然敢说,自然就有法子。虽然这步棋是走得险了点儿吧,可险有所获啊,不试试怎么知道?”
徐绮吞声。
她早知道这人葫芦里没卖什么好药。又快又隐蔽又能安全抵达淮安的方式果然不存在,刚刚还信誓旦旦,才把人解了绑,他就立刻改口了。
耍这种花花心思……
“好,我们去。”
咦?
徐绮连忙拽谭九鼎衣角,沉声递话:“你疯了,竟信他?潜入卫所的船,不怕他们与曾如骥通气,来个瓮中捉鳖把你沉了河?”
谭九鼎低头回说:“虽然船是属济宁卫的,但既然带着堪合行非常之务,就意味着这是漕运衙门特命调拨的,不听卫所管辖。”
谁知徐绮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那就是王沐的人。”她没忘在龙兴禅寺大殿前看见的那口狻猊铜炉,上面刻着漕运总督王沐捐造的字样。
一个跟龙兴禅寺扯不清关系,还畏惧曾如骥威力的昏官,她信不了半点。
可谭九鼎却弯起了唇角,追问她:“那你觉得王沐为何要调拨这条船去淮安?又为何非要从济宁卫调船走这一遭?”
“我怎么知道……啊,”徐绮才撇嘴,脑中便闪过一个念头,手指犹疑地指了指他,“不会是为了找你吧?”
“呵。”
男人戏谑的笑意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他接着说:“出了安东就出了淮安府,曾如骥的手想伸出来也没那么自由了,他便想了个法子借力。”
“不得不说,这招隔山打牛用得很妙,从前面堵截我们,可比从屁股后头追撵快多了。”
可这样岂不是变得更危险了?
徐绮狠狠瞪了雷更生一眼,她算是摸透了这个满嘴胡言墙头草的本性——他从一开始就在赌,赌他们究竟能不能活着回到淮安追上王程。
如果他们成功了,那他就是有功之人;如果他们失败了,那他仍然是有功之人,只不过他们的脑袋就成了投名状,曾如骥也不会亏待他。
“哼,你这‘买卖’真是稳赚不赔啊?”人气极了会笑,转过弯来的她正朝雷更生笑颜如花,看得他一愣,旋即也笑出来。
“没人愿做赔本买卖啊。”
他倒是坦然,让人牙痒痒。
旁边不敢吱声的阮葵,左看看右看看,要不是时间不等人,他并不愿插嘴。
“呃,宪台大人,您要不要上那艘快哨船呢?”
谭九鼎似已经下定了决心,直接问:“它几时到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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