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啧啧两声,自言自语。
两个跟随的护卫丁季和丁秀,负责警戒,没有贴近他身旁偷听。
“王爷,您……有何吩咐?”丁季试探询问。
陈王连忙摆正神色,恢复怡然之姿,继续负手前行:“无事。就是……觉得今日这街上格外热闹。”
虞瑾的马车,要走的也是这条路。
错身而过时,陈王目不斜视。
马车里,车窗轻微开着一道缝隙。
宣睦示意刚取下幕篱还在整理发饰的虞瑾:“陈王。”
虞瑾停下动作,立刻凑过来看。
同时,记下陈王身边两个护卫的面孔。
上辈子,她的绝大多数精力都消耗在内宅家事上,对这些王子皇孙并不熟悉,知道的也只是朝中一些大事件。
宣睦看她神色认真,不禁疑惑:“怎么?”
上辈子,虽然皇位是被楚王抢了去,但是三年后,他们父子就相继死于虞珂不计后果的报复,然后,胸无大志的陈王被推上皇位,成为这座皇朝新的主人。
这位陛下,在位期间无功无过,朝堂上一直都还算安稳平顺。
兼之,后来宣睦整顿兵马彻底灭了大晟的最后血脉,将帝国版图开拓完整……
陈王这个皇帝,在史书中留下的是中规中矩的美名。
思及此,虞瑾转头问宣睦:“你觉得……陈王其人如何?”
马车再是宽敞,也毕竟空间有限。
两人又是挤在窗口小小的缝隙往外偷看,不免离得近些。
虞瑾猝然转头。
宣睦清晰看到,自己的面孔呈现在她眸中的倒影。
少女的眸光明亮清澈,他印在她眼底的影像仿佛都格外的有神采。
宣睦屏住呼吸,不动声色退回正常社交距离。
因为他神态动作自然,虞瑾也没多想,跟着退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等得片刻,没听到他回答,虞瑾问:“不方便说?”
宣睦一愣,搁在膝上的手指不由蜷缩,收到一边。
他侧目:“你刚说的什么?”
虞瑾:……
他的态度,一向坦然,有种运筹帷幄的掌控气场。
虞瑾压根不会往歪了想,只当他方才看到陈王也有自己的心思,才没听清她的话。
她又重新问了一遍:“我是想问,你觉得陈王其人如何?”
宣睦虽然常年驻守边关,但他身处在那个位置,无数人虎视眈眈盯着他手中兵权,他就不可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无功无过,人品尚可,算是个……聪明人。”宣睦脱口而出,完全不假思索。
至于他不思进取……
生于皇家,又争又抢的皇子太多,陈王这样的,又何尝不是一种生存智慧?
当然,他这样温吞的性情,拿来做皇帝,其实也不大合适。
至于赵王和楚王……
两个没有底线的烂人,不提也罢。
前阵子,庄林在京,所以对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宣睦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将宣睦送回宣府门前,虞瑾没再下车。
宣睦反手又轻叩了车窗两下。
虞瑾推开窗户,探头出来:“还有事吗?”
之前她取下幕篱时,发饰被带得有点歪了,后来整理时又被宣睦打岔,后来就忘了。
此时,步摇的一根流苏挂在发丝上,配合她探头出来的动作,显得便不那么端庄了。
宣睦手指动了动,一时迟疑犹豫。
虞瑾看他又在走神,不禁奇怪:“到底怎么了?”
宣睦鬼使神差伸手。
虞瑾脑袋卡在窗口,她本能想要后撤,又有顾虑。
宣睦指尖轻挑,将那根流苏自发丝间挑落。
冰凉的珍珠碰在眼角,虞瑾惊慌的闭了下眼,脖子也跟着一缩。
宣睦眼中见过的她,从来都是处变不惊,游刃有余的,难得瞧见她失态。
他唇角弯起:“有条流苏别在头发上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随即再度抬手,将那根有些歪了的步摇又从重新给正了正位置。
这样的动作,有些过分亲密了。
虞瑾心知他是在做戏,飞快将心里那一丝微妙的窘迫感压下:“多谢。”
宣睦面对她清澈如初的眼神,同样表现平静:“英国公府设宴那日,是我去接你,还是……”
“不用,我自己找借口去。”虞瑾不假思索。
宣睦微有不解,又听她话锋一转,“你去接我,我怕那天我走不出英国公府的大门,你家那位宣六姑娘,比护家的恶犬都要凶狠。”
宣睦:……
这可真是,无时无刻不记得在他面前给宣屏上眼药啊!
宣睦一时无言。
虞瑾便觉得能叫运筹帷幄的宣世子吃瘪,还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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