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黑着脸回忆那段不愉快的过去:
“推官等文臣那边觉得伤了面子,始终不肯罢休。
最后我放低身段,发动军伍里的上官人脉,从度支司特披了一笔安置灾民入厢军的银子,然后舔着脸把一半银子私下孝敬给推官,又隐隐约约透露了几句我族侄知道的他的隐私事,软硬兼施,才求得他轻轻放下,不再逼问驻军剿杀灾民的后续。
哪怕是上天降罪,最多也就是一年的灾荒而已,而这位贤臣,借着这个由头,朝廷赈灾银,豪富慈善纳捐,厢军安置钱粮,一件事竟要捞三次钱!最后他和知府一伙还得了个对饥荒平抑有功,治政有能的好名声,朝廷嘉许,百姓感恩。
我们这些赤佬,费尽心思,出力出钱,明面上却谁也看不到,甚至说起来推官一伙最后肯放过我东昌府驻军,好像还欠了他们一个大人情!
唉,没奈何呀没奈何!在官场上,我们赤佬真是被文臣们搓扁捏圆,予取予求!
唐小郎君,刚才你短短时间,两次叹息无缘见那推官一面,可惜同样的两句话,心境意味截然相反吧!
第一次想见推官,是听得我讲述他表面上的贤名,如此干臣,听起来和你讲述的先帝仁宗很多故事差不多吧?郎君你是想做大事,惜才重贤的人,自然恨不得见他一面!
待到我揭露了他的真面目,和做下的种种丧尽天良的兽行,你第二次恨不能再见他一面,是想亲手把他撕成两半,代替上天亲自处置他吧!
郎君你只是听我转述,就气成这样,张清却是亲历者,这卑躬屈膝的事干多了,我如何不冲冠一怒,宁可投了梁山做个杀人越货的大盗,哪天就是事有不谐,被抓住法场上挨那一刀,也胜过天天在官场上与这些畜生陪笑!
那时候啊,我老张就常常想,众口铄金,但大家都夸的人,可不一定就是真金!
这推官干事勤勉是真的,所以人皆称其贤,可细究起来,一个人从早忙到晚,从生忙到死,忙的是如何逢迎上官,忙的是如何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把同僚往死里整还要背个好名声,忙的是欺世盗名贪赃枉法,忙的是对敌国谄谀对子民残忍!
这样的忙法,就是累死在衙署里,于国何益?于民何辜!
郎君盛赞先帝仁宗等的仁善贤名,清承认这些好名声是不假,至今民间士林提起仁宗,谁不翘个大拇哥。
但是张清可信不过这些名声,谁的名声我也不信,那推官的好名声我想起都作呕!
我只看他具体做了什么事,对官员有什么约束奖惩,对百姓有什么加赋赈济,对军队有什么激励支持,对敌国有什么恩威并重,对财政有什么开源节流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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