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凝固的毒液,在青丘坟死寂的禁地中缓慢流淌。
姜啸半跪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垮了脊梁。
左边是玄冰地面上气息微弱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的青玲珑,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心那道狰狞的咒印如同活物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姜啸的心脏狠狠抽搐。
右边,是那口布满裂痕黑气翻涌的冰棺。棺内青丘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眉心锁孔邪印的黑光,虽然被九玄凰栖树散发的清圣之气稍稍压制,不再那么刺目,但那些青铜色的邪气锁链依旧死死缠绕着她,勒痕处渗出的血珠,在棺底冻结成点点猩红冰晶,触目惊心。
救玲珑,还是救青丘。
这该死的抉择,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姜啸的灵魂上。
他重瞳赤红布满血丝,目光在妻子与女儿之间痛苦地逡巡。每一次看向玲珑破碎的剑心,都让他心如刀绞;每一次听到冰棺内青丘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痛苦呻吟,都让他肝胆俱裂。
九玄凰争取到的这丝喘息之机珍贵无比,他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微弱却带着熟悉怨毒波动的嗡鸣,如同垂死毒蛇的最后嘶鸣,猛地从姜啸脚边传来。
姜啸猛地低头。
是那片深深嵌入秦雪儿心口,此刻随着她残破躯体,一同倒在冰冷玄冰上的幽暗镜片。
镜片边缘锋锐,沾染着粘稠的污血与墨绿的邪秽残渣。镜片中心,那道属于阴阳镜的漆黑裂痕碎片,此刻竟如同回光返照般,闪烁着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灵魂波动的幽光。
是秦雪儿。
是她的残魂。
在九玄凰清圣之气与葬魂梧桐死寂气息的双重刺激下,这缕被九宫邪灵侵蚀几乎彻底湮灭的残魂,竟在这生死关头,挣扎着发出了最后的信号。
姜啸的重瞳骤然收缩。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混乱的脑海。
秦雪儿。
她曾是九宫仙的容器,她接触过葬海邪源的核心,她甚至可能知道更多关于邪神骨殿和葬海之眼的信息,九玄凰传递的信息太过模糊,如果能从她这里得到更具体的指引……
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也是唯一的希望。
“雪儿。”
姜啸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他猛地伸出覆盖着淡金鳞片的右手,不顾镜片边缘的锋锐与残留邪秽的侵蚀,五指如钩,狠狠抓向那片闪烁着幽光的镜片。
轰……
指尖触及冰冷镜面的刹那,一股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痛苦的精神洪流,冰冷混乱,如同决堤的冥河,狠狠冲入姜啸的识海。
“哗……”
宛若时空错移了。
斗转星移,世易时移。
在一阵的头晕目眩之后,姜啸眼前景象瞬间扭曲变幻。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冰冷的禁地,而是一片死寂荒凉的灰烬雪原,无边无际望不到头。
寒风呜咽,卷起冰冷的灰雪,如同亿万亡魂的骨灰在飘洒。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令人窒息的绝望。
就连时间,仿佛也是静止的。
在这片雪原的中心,一个虚幻到几乎透明身影,浑身布满了裂痕。
她正蜷缩在厚厚的灰雪中,瑟瑟发抖。
正是秦雪儿的残魂。
她的身影比之前更加虚幻,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
构成她身体的魂光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漆黑裂痕,那是被九宫邪灵侵蚀与自我毁灭留下的创伤。无数道散发着怨毒气息的黑色丝线,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缠绕着她的残魂,疯狂地啃噬着所剩无几的魂力。
“嗯……啊……”
秦雪儿的残魂发出痛苦的呜咽,虚幻的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滚出去……”
当姜啸的意识强行闯入这片雪原的刹那,秦雪儿的残魂猛地抬起头。
卷缩着后退,一股本直觉袭来,他虚拟的身影甚至发生了扭曲。
那张虚幻的脸上,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怨毒与刻骨的恨意。
她的双眼,一只漆黑如墨,充满了被邪灵污染后的疯狂与恶毒。
另一只却残留着一丝属于她自己的清明,被痛苦地扭曲着。
“姜啸……师公……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爷爷死了……娘死了……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该死……你该死啊。”
那只漆黑的眼瞳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啸。
无数道漆黑的怨念丝线,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从她残魂中迸射而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刺向姜啸闯入的意识体。她要撕碎他,吞噬他,让他也尝尝这无边炼狱的痛苦。
“雪儿,冷静。”
姜啸的意识体在雪原中凝聚,重瞳爆发出璀璨的紫金光芒,强行抵挡着那怨念丝线的冲击。他感受到那怨毒中蕴含的滔天恨意,那是被命运捉弄被仇恨蒙蔽的极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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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姜啸双手空中滑动,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映射而出。
在黑白阴阳的转动中,一股温润的光芒荡漾而出,使得秦雪儿不再那么痛苦。
他怨恨的双眸中,也有了一丝丝的清明。
“雪儿,告诉我邪神骨殿在哪?葬海之眼是什么?钥匙又在哪里?”
姜啸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灰烬雪原中炸响,试图穿透那层怨毒的屏障。
“骨殿……钥匙……眼……”
秦雪儿那只清明的右眼,瞳孔剧烈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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