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娘子上前行礼,在元扶妤身侧坐下:“按照姑娘的吩咐,这会儿除了咱们琼玉楼外,平康坊其他热闹之地也都在议论此事。”
元扶妤颔首,将茶盏推到满身酒气的魏娘子面前:“魏娘子辛苦了。”
“为姑娘办事,应当的。”魏娘子道。
元扶妤瞧着姿态恭敬的魏娘子,轻笑:“魏娘子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谨慎,我不吃人。”
魏娘子如今哪里还敢在元扶妤面前造次,只抬头瞧了眼浅浅含笑的元扶妤,便低下头道:“姑娘面前,魏姝不敢造次。”
元扶妤视线落在魏娘子还戴着露指手套的手上:“手可好全了?”
“幸得姑娘赠药,已经好了,再过不久必会完好。”
元扶妤点了点头:“还有一事,需要魏娘子办,且要办的好。”
闻言,魏娘子总算是敢抬头看向元扶妤,静待元扶妤下令。
“在京中找一隐蔽之处,我需安置王家十三郎些日子。”元扶妤端起茶盏,“不能让旁人发现。”
魏娘子听元扶妤说要囚禁王家十三郎这位世家子,半点没有诧异和担忧,反倒认真思索一番,凑近元扶妤问:“姑娘要安置多久?”
“不一定,要看王家二子太原虐杀幼童的案子,什么时候审完。”元扶妤说。
那这意思就是要长时间关押囚禁,还不能让人知道了。
魏娘子点了点头说:“若是姑娘信得过,我有一处宅子,不在我名下,无人能查得到,宅子内有地窖,可囚人。”
元扶妤抬眉瞧着魏娘子:“魏娘子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魏娘子也不隐瞒:“当初,先皇入京前陈兵京郊,京中人心惶惶,这宅子原本的主人便挖了地窖,后我接手又扩了地窖,更适宜长居。”
“好,此事我便交给魏娘子了。”元扶妤道,“我不希望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晓。”
这是要连虔诚都瞒着的意思。
魏娘子应声:“姑娘放心,绝不会出半点纰漏。”
“好。”元扶妤颔首,对门外的锦书招了招手,“和云燕说一声,就今日把人交给魏娘子吧。”
“是。”锦书应声。
元扶妤放下茶盏起身:“我乏了,退下吧。”
魏娘子起身应声退了出去,替元扶妤将门关上。
此时,世家虽说不至于乱成一锅粥,却也是火急火燎让自家贡生将今日殿试时所做文章默写出来,命家中幕僚前来参详。
几大世家的中流砥柱都还在宫中与朝中其他重臣,还有谢淮州一道阅卷。
更让人意外的,是闲王竟然带着小皇帝一同参与到阅卷之中。
每一张由大臣过完署名的卷子,小皇帝与闲王都会再过目一遍。
与当年长公主把持朝政时一般无二。
世家诸人揣度良多,不知这是闲王要效仿当年长公主,还是小皇帝已有收拢权柄之心。
眼下世家目光所聚,是此次殿试之事,王家亦是如此,一时没有人顾得上被安置在郊外庄子上的王十三郎。
直到王十三郎丢了三日,下面的人才将消息送到京都王家。
明日破晓便是殿试放金榜之时,此刻王家上下最关心的,莫过于榜上有多少他们王家的人在上面。
王三郎手中握着礼部尚书王炳凌给的十几个名字,上面勾圈的是他们王家子嗣,或是王家门下寒庶贡生,他们极有可能荣登金榜。
与王三郎同坐一处的王族兄道:“十三郎是个受不住寂寞的性子,说不准以为大事了结,便跑去烟花柳巷消遣去了。”
“多派些人去找!”王三郎眉头紧皱,拨弄着手中佛珠,“平日里十三郎去的地方,还有与十三郎交好之人都去问问,务必要将十三郎找到,若……所有地方找遍都无踪迹,立刻来报。”
仆从应声退下,前去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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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王十三郎性子不大好,但族中对他委以重任,他是心中有数的。
临走之前,十三郎信誓旦旦同王三郎保证会办好此事,结果还没出来,他再不知轻重也不会去花天酒地。
十三郎是王家子嗣,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若是真的找不到十三郎,那定然就是出事了。
“三郎,蜀地传来的消息。”王家六郎拎着衣摆从门外跨了进来,疾步走到王家三郎桌案前,抬手掩唇在王三郎耳边道,“西川节度使死了,我们族兄也死了,如今金旗十八卫柳眉暂代西川节度使。”
西川节度使出身崔家。
世家通婚,他们王氏子娶了西川节度使的姐姐,这些年他们族兄一直在蜀地辅佐西川节度使,也是监视。
“什么时候的事?”王家三郎追问,“怎么会都死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大伯让我请你过去……”王六郎道。
正说着,王三郎的侍从端着王三郎的汤药进来:“三郎,该喝药了。”
王三郎对王六郎说:“我一会儿就来。”
“好,不着急,你先喝药,我先过去。”王六郎起身同王三郎行礼后匆匆离开。
望着王六郎的背影,王三郎心口发疼,拨动佛珠的手都在抖。
总觉得,自这长公主心腹入京之后,一件接一件的事情都冲着王家而来。
那位大理寺的马少卿算日子,应该也快到京都了。
科举殿试之后,王家本应全力以赴的是审王家二子太原虐杀幼童的案子,没想到西川节度使和他们族兄一同死了,金旗十八卫柳眉暂代西川节度使节制西川兵马,这里面若说没有什么算计,他是不信的。
就怕……西川节度使之死这盆脏水,泼到他们王家头上。
崔四娘那日所说,让余云燕官复原职,她能帮王家避祸,说的是这个吗?
王三郎端起汤药,仰头饮尽,用帕子沾了沾唇角,漱口后起身前去议事。
明日金榜之事如今已经不是他们能左右,现在王家最重要的还是太原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