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扶苎情绪稍作平复,再抬头看向元扶妤时,眸中杀气已然消散。
“自你入京以来,的确在推进我阿姐的国策之上起到了那么一点作用,本宫可以容你活着,但……你得知道你自己的身份,记住谁是你的主子,不该惦记的人不要惦记。”
“殿下说的是谢尚书?”元扶妤问。
元扶苎抬眉:“不然呢?”
“谢尚书的权力来源于长公主,即便是我有心,谢尚书他敢吗?”元扶妤看着眼前这个绷着脸,实则还是那般单纯的胞妹,“况且,殿下若真想让长公主的驸马从一而终,最简单的不是杀了谢驸马吗?毕竟人心易变,若殿下只杀觊觎谢尚书之人,要杀多少人才行?”
要是能杀谢淮州,元扶苎还用崔四娘教她?
元扶苎要保证她阿姐的驸马这辈子只能是她阿姐的驸马,所以在知道裴渡受罚的原因后,几乎没有迟疑便选了杀崔四娘。
杀谢淮州甚至都不在元扶苎的选项中,无非是元扶苎知道,眼下朝廷需要谢淮州,所以死的只能是崔四娘。
“怎么,你还想借我的手杀了谢驸马不成?”元扶苎冷笑,但到底是放下了对元扶妤的杀心。
她示意元扶妤坐。
“殿下就算是杀我,也不会杀谢尚书。”元扶妤与元扶苎隔着小几落座,“如今大昭需要谢尚书。”
元扶苎侧头盯着元扶妤,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问:“你到底是如何成为我阿姐心腹的,我要实话!”
“殿下当年与杨戬林将军为元家筹措粮草,路过芜城,那时我与母亲刚回太清县不久,殿下和杨戬林将军深夜来我家宅子避雨,是我瞒着母亲给殿下开了角门。”元扶妤望着元扶苎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从长公主的口音、气度,身上的配饰,猜到长公主的身份,通过长公主与下属筹算如何购置粮草,猜出元家意图,长公主原本要杀我灭口,是我主动请缨成为长公主心腹。”
元扶妤没再用之前编造的故事,元云岳既然知道当初元扶妤救的是谢淮州,保不齐元扶苎也知道。
元扶苎点了点头,杀人灭口,这的确是她阿姐的作风。
“那时你才多大,竟猜到了我们元家的意图,我若是阿姐……必定也会惜才。”元扶苎如是说,她想起调查到关于崔四娘在太清县那些事,问,“所以,这些年你都为我阿姐做了哪些事?芜城一直都有校事府的人秘密受你调遣吗?”
“殿下,有些机密,是不能说的。”元扶妤轻笑,“哪怕长公主没了,长公主之命……我也不会违背。”
元扶苎望着元扶妤的目光又柔和了些。
她垂眸瞧着手中茶盏,问:“你要杀翟鹤鸣?”
“不然,殿下以为我从芜城到京都来是为了什么?”元扶妤语声平和,“我是来为长公主报仇的,既然知道翟国舅就是要了长公主命的人,我自然要送他下去亲自向长公主谢罪,但……不是现在!翟国舅现在死毫无价值,他如今也正在推行长公主留下的国策,多一个人助力总是好的。”
“正如你所说,翟鹤鸣如今也在推行我阿姐国策,他是小皇帝的亲舅舅,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大昭能国富民强!他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所以……翟鹤鸣你不许碰他。”元扶苎再次望着元扶妤,“他的命,是我的!他死前,得先为大昭鞠躬尽瘁。”
元扶妤眼睑微微眯起,瞧着自己胞妹这神情不像是对翟鹤鸣情深似海,才不许她要翟鹤鸣的命。
“崔四娘,在我要翟鹤鸣的命之前,你可以和他争,可以和他斗,但若敢动他一根毫毛,碾碎崔家对我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元扶苎动作轻缓放下茶盏,“可明白了?”
元扶妤勾唇轻笑,颔首:“我当然清楚殿下有这样的权力。”
元扶苎看着元扶妤眼底耐人寻味的浅笑,只觉眼前人整体的神韵,怎么看怎么与她阿姐相似。
瞧着,这崔四娘倒比她更像阿姐的胞妹。
“殿下,谢大人来了。”
元扶苎身边掌事姑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元扶苎冷笑一声:“看起来,这谢驸马当真是在意你啊……”
“因为谢尚书知道闲王入朝……背后是谁推动,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入京,他清楚我的能力,不想失去我这个助力。”元扶妤倒是不掩藏自己对谢淮州的意趣,“我对谢尚书有心,可谢尚书也无意,更不敢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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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安静到只剩下元扶苎拨动佛珠的声响。
半晌,元扶苎才道:“他是不敢,但我更信他不会对除我阿姐之外的其他人有意,这世上没人能比得过我阿姐,能有幸与我阿姐做过夫妻的谢驸马,怎会再对旁人动心?”
“殿下未免太过相信人心了。”元扶妤说。
这话戳到了元扶苎的痛处,她拨动佛珠的手一顿。
“不过,相信这种能力,也并非人人都有的。”元扶妤说着起身,“殿下若无其他吩咐,我便告退了。”
“崔四娘,记住我今日说过的话。”元扶苎道。
元扶妤从安平公主府出来时,锦书正候在公主府门外。
瞧见元扶妤被安平公主身边的掌事姑姑送至门外,锦书立刻迎上前,对元扶妤指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谢大人在马车内等着姑娘。”
元扶妤颔首。
锦书跟在元扶妤身侧,低声道:“咱们崔府的牛车也在巷道外候着呢。”
元扶妤扶着锦书的手上了马车,弯腰一进车厢,就见坐在桌案后的谢淮州正为她斟茶,示意她坐。
“谢大人比我预计来的晚一些。”元扶妤也未客气,在谢淮州一侧坐下。
“崔姑娘的能耐,我还是领教过的。”谢淮州抬眼望着元扶妤,将茶盏推到她面前,“或许……崔姑娘能让安平公主如闲王那般,对崔姑娘是长公主夺舍之事深信不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