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难以置信的抽气声：“额……俺……”
然后，钟良飞就两眼一翻，身体软软地朝椅子下滑去，晕瘫倒在了地上。
“钟师傅！”
“快，救人！”
周明易和全鸿飞吓得脸色都变了，噌地一下站起来、冲过去。
周明易一把将钟良飞抱了起来，全鸿飞手忙脚乱地掐人中，进行急救。
门外的秘书小陈听到动静开门冲了进来，看清情况后，急声道：“周总，要不要叫救护车？”
好在常年在一线干活，钟良飞身体底子还算硬朗，只是急火攻心加上极度震惊导致的短暂昏厥。
被全鸿飞掐了一会儿人中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悠悠转醒，眼神依旧涣散，充满了懵懂的茫然和巨大的惶恐。
“醒了，醒了。”
全鸿飞松了口气，周明易也示意小陈不用叫救护车了。
三人一块儿将钟良飞扶到一个长椅上，靠着椅背休息。
钟良飞缓了一会儿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嘴里诚惶诚恐地道：“周总，全总监，那股份，俺不能要。俺就是个酿酒的糟老头子，大字不识几个，就会摆弄点酒曲窖泥，能评上P7职级都已经是光宗耀祖了，何德何能配得上公司这么多股份？那是天文数字啊，俺要了，要折寿、折福啊！万万使不得。”
五千万，半个亿，想想都令人害怕，钟良飞感觉自己在做梦，不敢相信，不敢接受。
周明易在侧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既郑重又带着安抚：“钟工，冷静点，听我说。这股份，你必须拿着，这不是你配不配的问题，是你应得的。你的手艺，你的经验，就是咱们宝坛老窖的根，是咱们的定海神针，是咱们的酒好喝，能受到市场欢迎，能卖钱的保证。没有你守着那些老窖池，调着那些基酒，能有今天的酒业大王吗？何况，从P6/M6开始，往上都要一视同仁奖励期权的。既然给你定了P7，那这股份就是你该得的。”
全鸿飞也赶紧补充，语气严肃：“钟工，这不仅仅是奖励你个人，更是陆董定下的规矩，是咱们集团激励所有像你这样有真本事、肯钻研的技术工人的政策。你拿了，以后厂里那些有潜力的年轻技术工人才有奔头，才会相信，只要把技术练到顶尖，成为专家，公司绝不亏待他们。不仅能拿高工资，还能像你一样，成为公司的股东、主人。陆董这是在用千金买马骨的方式，用你做榜样，激励所有基层员工，让大伙儿都看着，跟着陆氏集团干，陆氏集团不会亏待任何有功之臣，让大家心里有奔头。”
“千金买马骨？”钟良飞喃喃重复着这个他都知道的古老成语，浑浊的眼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
他完全明白了周总和全总监话里的意思：这是陆董事长的决定，不仅是为了奖励他过往为厂里做出的贡献，也是为了激励更多像他一样钻研技术的底层员工，告诉大家，只要肯钻研，哪怕没有文凭、不会管理，一样能升职、加薪、拿期权股份。
他这块老骨头，是陆董用来收买人心，激励其他年轻千里马们爱厂护厂、爱岗敬业的榜样和样板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