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县雨急,连绵的大雨阴郁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租田里才翻种下去的秧苗,现在灌满了水。
现在不止租田,就是农户们的田地都是一样的。
姚十三撑着伞看着阴雨绵绵的天,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
她的钱全部都撒在了这里面。
若是这场大雨不停,或是应付洪灾,她怕是要血本无归。
“姚娘子!”
石捕头的七伯公穿着草鞋,身披蓑衣从田中跑来。
“姚娘子,你终于来了!”石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现在地里的太多了,要挖田埂排水。”
“您的租田地势低洼,要是不挖开,咱们的苗都要完了!”
他的脸上尽是焦急之色,“姚娘子,您别看稻子是在水中种植,但是水要是太多了,会烂苗的,影响日后结穗。”
姚十三虽然没有种过,但是小时候也见过。
田里都会定期的放水。
“石伯放心,我已经使人来处理此事了。”
“等放晴后,我会着人修沟渠,日后排水直接从沟渠排就行。”
石伯的表情还是没有放松,“姚娘子有所不知,现在不是排水的问题,而是老天爷的问题。”
“这雨再下下去,怕是这季收成都要毁了。”
农户耕作,怕雨多,怕天干,怕虫灾,最后好不容易是个丰收年,又怕贪官奸商,大斗出小斗进。
辛苦整整一年,提心吊胆一整年。
姚十三亦是皱紧了眉头。
现在却全然没有法子,只能期盼老天不要再下雨了。
大雨天里,人迹依旧不少的,恐怕就只有寺庙和城隍庙了。
祈求风调雨顺,又祈求不要下太多雨。
大雨又连下了两日。
姚十三望着庭院里积洼的小水坑出神。
贺然端着药碗出来就看到长廊对面正在出神的姚十三,隔着雨幕看不真切她的脸,但也能看到她脸上浓浓的担忧。
贺然已经来了三日,大雨就下了三日,姜兴尧也消失了三日。
还有她那不争气的三哥,也病了三日。
区区一个雨季,就让他风寒不愈。
她绕过回廊,走向她,“妹妹别担心,风调雨顺,过两日雨就停了。”
姚十三回过神,看到她手中的药碗,“令兄可好些了?”
“你们好不容易来了,却天天下雨,哪里也去不了。”
贺然摆摆手,“一个小小风寒而已,没事,他一个大男人,又死不了。”
窝在床榻上抱着被子的贺琢,一个喷嚏打出一个大鼻涕泡。
刚好芙儿和秀舟两人在门口看到。
“贺叔叔的鼻子会吹泡泡!”
贺琢,“……”
晚间时分,姜兴尧,周从显和魏寻终于回来了。
三人浑身湿透,面色也憔悴了不少。
张嫂子连忙煮了大锅的姜汤驱寒。
“我看了县志,若是这雨再大些,恐怕就要像十五年前那场洪水一样,不知有多少人要受灾,尤其是涝灾后还会广发疫病。”
姜兴尧一边擦湿透的头发,一边忧心道。
“现在河水暴涨,下游难以及时消退,到时不止定县受灾,旁边的陵县,津县,甚至是临州都要波及。”
贺琢走了进来,“姜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
“定县虽然不是主干支,但是河道未修,排水能力差,是否受灾,就要看老天开不开眼了。”
姜兴尧看向他,“贺公子还懂水利?”
贺琢,“在下只是一个武将,只是看了些杂书而已,说不得懂。”
贺然从他的后面,拉着他的衣领往后拖了几步。
“不懂就别说话,风寒还没好就好好睡觉去,别捣乱。”
贺琢弹了妹妹一个脑瓜崩,“再多话,我马上揪你回去!”
贺然屈于威胁,只能悻悻闭嘴。
贺琢这才继续道,“十五年前那场累计十几万人受灾的洪灾,是因为当年的一昏官的一错误决定,导致受灾五州三十个县。”
“所以,现在还真不是姜大人能决定的。”
姚十三对这些不太懂,但是她知道陛下下令开河筑堤,“若是定县筑堤是不是都不怕日后的洪灾了?”
贺琢笑了下,“恰恰相反,筑堤后,若是再发生十五年前的大洪灾,会淹定县保下游的大州府。”
贺然站了起来在,“……这是什么破地方,修也淹,不修也淹,书呆子还怎么做政绩?”
姜兴尧,“舍小保大,就算要淹也会提前转移百姓,正常之举。”
“再说了,贺公子也说了这十五年前的特大洪灾,百年难遇。”
“定县修堤,枯水蓄水,农田灌溉,也是利民之举。”
贺然还是觉得定县不太好,她悄悄拉了下三哥的袖子,“三哥,我去求求外祖,让他帮忙把书呆子调个更好的地方?”
贺琢敲了下妹妹的脑袋,“你少生事,当心爹亲自来抓你。”
三日后,终于放晴了。
姚十三便迫不及待地赶去租地。
租地的管事却和农户们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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