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亲哥!等不了啊!火烧眉毛了!……通融?……好好好!我再想办法!再想办法!”
他重重摔下话筒,额头上青筋暴跳。
又迅速摇通另一个号码,声音更加嘶哑卑微:“喂?王处!是我,小刘啊!……对对对!您看,关于那批计划外的七号合金指标……
我们厂真是遇到天大的坎了!
……是是是!我知道困难!
……什么?要用我们厂积攒了三年的那点特种润滑油去换?!
……行!润滑油就润滑油!
……啊?要等部里下个月统一协调会?
……王处!王处您听我说……”
李振山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继续照着电话本打下一个电话……
窗外,夜幕彻底降临。
厂区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灯光在冰冷的夜风中显得格外微弱。
明昭依旧沉浸在图纸的世界里。
台灯的光晕将她专注的侧脸映在玻璃窗上。铅笔的沙沙声是这方寸之地唯一的旋律。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明昭头也没抬:“进。”
门开了,是后勤科的老马,身后跟着两个工人,吃力地抬着一张简易行军床和一张旧书桌。
“明昭同志,”老马陪着笑,小心翼翼地开口,“厂长交代了,看您这劲头,怕是要挑灯夜战。
怕您来回家属院太远太辛苦,耽误宝贵时间。
您看……这隔壁的小休息室给您收拾出来了,床和书桌都安好了,您今晚……要不就将就住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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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搓着手,观察着明昭的脸色。
明昭的目光终于从图纸上移开,走出去看了一眼隔壁房间。
房间很小,只摆得下一床一桌一椅,墙壁斑驳,但打扫得很干净。
她几乎没有思考,直接点头:“可以。住宿环境基本参数符合最低需求。这样我也节省往返时间,可以提升工作效率。”
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优化时间利用率的合理方案。
“哎!好!好!那您忙!您忙!”
老马如蒙大赦,赶紧招呼工人把东西搬进去摆好,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明昭收回目光,重新投入到图纸中。住哪里,对她而言,与绘图板上的一个参数并无本质区别。
她完全忘记了,此刻,在几十公里外的军区研究所大门外,夜色已深。
一辆军用吉普车静静地停在昏暗的路灯下。
驾驶座的车窗摇下了一半。
霍华靠在椅背上,军帽的帽檐压得有些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燃了很长一截烟灰,却忘了弹掉。.
点点火星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目光沉沉地望着研究所那扇紧闭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的大门。
研究所传达室的老李头第三次披着军大衣探出头来:“霍团长,这天儿冷得很,要不您进来暖和暖和?明昭同志……怕是真有事耽搁了,还没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