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痛快!”
见太子如此振奋,胡大老爷无奈一笑。
“殿下,此话听着提气。”
“既然诸位无异议,便以此为由昭告天下吧!”
“与其让番邦妄加揣测,不如我大明堂堂正正宣告此事!”
“还是那句老话——夷狄畏威不畏德,便以刀兵让其知晓,大明文治昌盛,武略更是无双!”
“好!”
朱元璋猛地拍案,声若洪钟。
“惟庸此言甚合朕意!”
“就这般办!”
“此事就此定夺!”
“倒是便宜了蓝玉这厮,明明闯了祸,反倒要替他扬名!”
蓝玉今日倍感憋闷。
自己竟被反复提及,颜面尽失。
更憋屈的是,今日还在谨身殿挨了顿揍?
这亏吃得实在冤枉!
可他又能如何?
殿内众人,他也只能拿李景隆这个小辈出出气。
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嘴上争锋罢了。
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出发前两人就唇枪舌剑斗过一回了。
胡大老爷瞧着殿内喧嚷的光景,不再吭声。
该说的都已说完。
至于是否将番邦划作藩王封地这类事,他点到为止即可。
成与不成,老朱家父子自行商议去。
蓝玉的处置,胡大老爷也不再多言。
何必掺和?
总不能嘴上说要远离朝堂,转身却事事插手。
提建议无妨,但、赏罚这等敏感事务妄加议论,反倒徒惹猜忌。
于是任凭朱元璋指着蓝玉破口大骂,胡大老爷只当耳旁风。
他正翻阅傅友德的奏报。
果然不出所料,傅友德确是三人中最沉稳的。
招式看似平平无奇,胜在步步为营。
虽无惊艳之举,缴获银钱也不及蓝玉,却最是滴水不漏。
嗯,办得漂亮。
"惟庸,惟庸!"
胡大老爷正读得入神,忽闻呼唤。
抬头见又是朱元璋。
"陛下有何吩咐?"
朱元璋眯眼笑着,活像偷着腥的猫:"惟庸啊,你先前不是说去番邦如同薅羊毛?蓝玉那蠢材杀鸡取卵,只顾眼前。咱们图的是细水长流,对吧?"
胡大老爷颔首认同。
朱元璋搓着手,笑得越发狡黠:"嘿嘿,既然都派船出海了......能不能多薅几把羊毛?"
"此事啊!"胡大老爷恍然击掌,"自然可行!"
"快细细道来!"朱元璋眼冒精光,活脱脱见钱眼开的土财主模样。
胡大老爷早已习惯这位帝王的脾性,从容道:"欲增船队收益,关键在两处。其一,扩充船队规模——水师远航时,在确保安危的前提下,载货愈多,换取银钱自然愈丰,携归的异域奇珍也愈多。此理浅显,陛下明鉴,往后只需斟酌如何组建更大船队便是。"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种方法虽不出所料,略显寻常,倒也算得上可行之策。
"第二点,便是在那些通商口岸!"
"虽说那些城池建在异域,但既是我大明所立,自然要遵我大明的规矩。"
"在此交易,赋税自当缴于我朝。"
"至于税额几何,如何征收,还需陛下细细斟酌。"
"此法虽缓,却是源源不断的生财之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未置可否。
赋税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事关重大,不可轻率决断。
见朱元璋陷入沉思,胡大老爷适时开口:
"陛下,若无他事,臣可否告退?"
"该议之事已毕,臣留此无益。"
朱元璋正自思量,闻听此言顿时恼火:
"胡惟庸,你究竟是何意?"
"领着朝廷俸禄,为朕分忧本是分内之事。"
"莫非朕竟令你如此厌恶?"
这本是自嘲之语,谁知胡大老爷直截了当:
"确实有些嫌弃。"
"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何必为那微薄俸禄劳心费神?"
"自然心生厌倦。"
此言一出,连始终沉默的傅友德也不禁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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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向胡大老爷竖起拇指——
佩服!
当真佩服!
他傅友德堂堂颖国公,虽比胡大老爷更有资格说无欲无求,却不敢如此放肆。
即便渴望如胡大老爷这般逍遥自在,终究缺少这份胆识。
今日方知,这等快意需以性命为赌注——
实在学不来!
朱元璋被这番直言气得发笑,挥袖斥道:
"滚!速速给朕滚!"
"你这厮如今就是个泼皮无赖!"
"滚回你府上搂你的小妾去吧!"
"老子就不信了,离了你张屠户还吃带毛猪不成?"
朱元璋这话里明显带着火气。
否则以他的身份,断不会这般口不择言。
胡惟庸却浑不在意,笑眯眯地拱手一礼,转身就往外蹿。
那矫健的身手,完全看不出是个年近五旬之人。
无他!
实在是归心似箭呐!
刚迈下谨身殿的汉白玉台阶,忽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喊。
"伯父留步!"
"胡相且慢!"
胡惟庸回身望去,却见太子朱标正提着衣摆追来。
这小子所为何来?
胡惟庸万万没料到,朱标竟撇下众人追了出来。
他驻足打量着这位气喘吁吁的太子,不由摇头叹息。
"殿下这身子骨,未免太弱了些。"
"照这么下去,老臣真担心..."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朱标闻言顿时僵在原地。
只能报以苦笑。
普天之下,敢这般直言不讳的,也唯有这位胡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