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此!”宋利迅速出现在朱元璋面前,躬身等待指示。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命令道:“去一趟锦衣卫!”
“让毛骧查查清楚,再让他亲自去探访一趟!”
“这伤势,究竟是否属实!”
说到此,朱元璋冷笑两声。
“哼,别人我管不着,但那胡大老爷名声在外、资历深厚,我也不好向他动手。”
“但管管自家的女婿,总可以吧!”
“告诉毛骧,让他光明正大地去胡府,就说是我去看望女婿的!”
“对了,你也一起去!”
“没有你这个大太监陪同,看望女婿岂不显得不够正式?”
“你也去!”
“我倒要瞧瞧,我这女婿究竟得了多大的病,竟连公务都不能处理了!”
“遵命,皇上!”
宋利满头大汗地躬身应答,随后转身快步离开谨身殿,直奔锦衣卫衙门。
找到毛骧传达完朱元璋的命令后,宋利不管毛骧的反应,一把拉住他,笑道:
“此事,陛下命毛指挥使为主,我辅助!”
“那我就等着看毛指挥使大展身手了!”
毛骧闻言,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杀了这太监!
——————
显然,宋利深知此事得罪人,于是他退缩了。
关键是他顺势将毛骧推到了前台。
这行为实在不妥。
你惧怕得罪胡大老爷,我就不怕吗?
你了解胡大老爷名声的分量吗?
要知道,在大明,曾任丞相且仍健在的,唯有胡大老爷一人。
李善长、杨宪等人,皆已不在。
更别提胡大老爷与皇上还是亲家,两家子女互嫁互娶。
他的侄女是太子妃,儿子娶的是嫡出公主,用“圣眷正隆”形容都显得不足。
毛骧怎敢得罪这样的人?
但看到宋利一脸坦然,毛骧不禁唾骂一声“晦气”。
他明白,宋利如此坦然,说明这是陛下的安排。
他,毛骧,就是那个冲在前面的替罪羊。
毛骧无语地摇摇头,连招呼都不打,大步向外走去。
反正早晚一死,不如来个痛快。
宋利见毛骧屈服,也松了口气。
毛骧怕胡大老爷,正常。
好像我不怕似的!
胡大老爷那火爆脾气,一旦激怒,当场翻脸是常事。
甚至可能咬你一口,都不稀奇。
但好在有毛骧打头阵,自己只需旁观,也能跟着去一趟。
不久,胡府便到了。
即便此行目的是探看胡仁彬的病情,但到了胡府,怎能不拜见主人胡大老爷?
毛骧勉强展露笑颜,缓缓步入正堂。
未到正堂,已见胡大老爷二郎腿高跷,斜卧于躺椅之上,眯缝着眼,哼着小调,品茶食点。
此景令毛骧脸色骤变。
“哎呀,胡爷啊!”
“您这是连装都不愿装了?”
“您现在理应病休,可瞧您这状态,哪有半点病容?”
胡大老爷半睁眼眸,斜睨毛骧,不屑道:“上次我左拥右抱的壮观场面,你都见识了,还装什么蒜?”
毛骧嘴角微搐:“我倒是不介意,可宋利还在此呢!”
“那老家伙口风不严,万一将您这情况泄露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宋利闻言,险些气绝。心中暗骂:你小子这是有仇必报啊!刚让我背锅,转头就把我卖了?
然宋利尚未开口,胡大老爷已不耐烦地打断:“宋利?那老熟人!他能怎样?去皇上那儿告状?还是四处宣扬?哼,我只是想辞官,在家享清福罢了!之前装模作样那么久,给大家个台阶下,不就结了?非得让我这把老骨头继续操劳?”
此言一出,毛骧与宋利皆陷入沉默。
话虽直白,却透露出一种大智若愚、重剑无锋的力量。
这便是无欲则刚的胡大老爷。
对于那些渴望功名富贵之人,绝不会导演装病离职的戏码。
但胡大老爷却是个例外,他如一条悠然自得的老咸鱼。
除了畏惧朱元璋突如其来的斩首之外,其余事物皆不入他眼。
名利官爵,于他如浮云,一概不取,统统不要!
没有官职束缚,胡大老爷依然活得逍遥自在。
他足不出户,在府中与美妾享乐,何须他人批准?
毛骧、宋利见状,只能无奈地点头。
与胡大老爷告别后,在胡义的引领下,直奔胡仁彬的小院。
至小院门口,胡义恭敬地请下人通报。
此地女主人乃公主,礼数不可废。
毛骧、宋利亦懂规矩,安静等候。
不久,安庆公主亲自至门前迎接。
“哟,宋公公、毛指挥使,真是稀客!”
二人忙行礼。
毛骧随即说明来意:“臣受陛下之命,与宋公公一同,代陛下探望胡驸马。”
安庆公主神色微变,点头回应:“夫君确实受伤了,正在休养。既然你们是代父皇而来,请进吧。”
言罢,率先步入内室。
毛骧、宋利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一进门,二人皆大吃一惊。
毕竟,他们之前都见过胡仁彬。
特别是宋利,不久前他还到胡府向胡仁彬传达旨意。
然而,仅仅数日未见,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看看现在的胡仁彬,全身被纱布紧紧缠绕,纱布上甚至渗透出血迹。
对于毛骧和宋利来说,死人早已司空见惯,他们一眼就能分辨真假伤势。
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他们绝不会认错。
胡仁彬显然是真受伤了。
毛骧惊讶地看向安庆公主,问道:“公主,驸马究竟是如何受伤的?”
安庆公主不便透露夫君是被公公鞭打至此,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毛骧本想多问,但见胡仁彬“重伤昏迷”,而安庆公主身为女子且是当今公主,他哪敢多问。
于是,今日这名为探望实为检查的任务,就此结束。
二人向安庆公主告别后,直奔宫中,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给朱元璋。
朱元璋听后,面露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