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弥漫的酒肉香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凝固,迅速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瞬间,所有声音消失了。
七位师父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们脸上那因美食美酒而洋溢的满足、慵懒甚至几分孩童般的嬉闹之色,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经沉淀、仿佛刻进骨子里的肃穆与凝重。
他们浑浊或锐利的眼眸深处,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有追忆的沧桑,有刻骨的仇恨,有深沉的愧疚,还有一丝面对真相即将揭晓前的……忐忑。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墙壁上冰冷铁栏投下的影子,在沉默中似乎也变得扭曲而狰狞。
琳达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陡变的气氛,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碧蓝的眼眸在叶凌霄和七位老者之间快速扫视。
她能感觉到,一股压抑了太久、积蓄了太深的力量,即将破土而出。
叶凌霄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猛地被投入滚烫的岩浆。
他挺直了脊背,双手在身侧悄然握成了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现在,真相终于要在他面前揭开那狰狞的面纱了吗?
那焚尽他整个世界的烈火源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死死锁定了七位师父,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带着不容置疑的渴求与无声的催促。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角落渗出的水珠滴落在水泥地上的“嘀嗒”声,此刻被无限放大,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之后,还是三师父龙九霄率先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他缓缓抬起他那张饱经风霜、线条刚硬的脸庞,眼神复杂地看向叶凌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沧桑。
“小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的份量、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问题……也得一个个问。心急,嚼不烂。”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动作牵动着身上陈旧的灰色囚服,仿佛在汲取某种支撑的力量。
他迎上叶凌霄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缓缓道。
“不过……既然你第一个问的是这个,老夫……就勉为其难,先回答你这第一个问题吧。”
叶凌霄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强行压下胸腔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急迫,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听着。
然而,他那双紧握的拳头,指节处已然青白一片,微微颤抖着,泄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激荡。
那期待,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被死死压抑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龙九霄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穿透了冰冷的铁栏,望向了万载岁月的长河深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敲打在探视室的墙壁上,也敲打在叶凌霄的心坎上。
“国师背后站着的,不是一个势力……不是一个家族……甚至不是一个国家。”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叶凌霄一个消化的时间,随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那是一个种族。”
“一个……种族?”
叶凌霄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他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眉峰紧紧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巨大的困惑。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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