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祝衡和郭仲达看着远去的军队,神情肃穆。
“军师,平川此去,你觉得有几成胜算?”祝衡轻声问道。
郭仲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神复杂:“若论兵力,不足一成。但若论人心,若论陈大人……我看不透。他总是能创造奇迹,不是吗?”
祝衡沉默了,他看着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陈”字大旗,喃喃道:“是啊,他就是奇迹本身。希望这一次,他也能为这片绝望的土地,带来奇迹。”
……
就在陈平川率领大军踏上东征之路的同时,中原大地,已是千里赤地,哀鸿遍野。
阿保机,这位草原新崛起的雄主,和他那在顺城府惨败于陈平川之手的父亲塔尔罕不同。他更加年轻,更加残暴,也更加懂得如何摧毁一个民族的抵抗意志。
二十万蛮族大军,如同一股黑色的瘟疫,从大雁关决堤南下。
他们没有明确的战略目标,或者说,他们的战略目标就是纯粹的毁灭。
大军过处,不分军民,不留活口。村庄被付之一炬,田地被战马踏平,男人被当作猎物一样射杀,女人和财物则被掳掠一空。
一座又一座的县城,在得知大雁关失守的消息后,本就人心惶惶。
当他们看到蛮族大军前方,那辆巨大的囚车里,被铁链锁着、浑身浴血,昏迷不醒的蒙天放将军时,所有守城将士的心理防线都崩溃了。
连大业朝最强的玄甲军统帅都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这些地方卫所的杂兵,拿什么去抵抗?
于是,望风而降成了常态。
那些穿着大业朝官服的知县、知州们,争先恐后地打开城门,跪在阿保机的马前,献上城池、钱粮和美女,只为换取自己一条活命。
然而,阿保机对这些软骨头的汉人官员,没有丝毫的兴趣。
他往往会笑着接受他们的投降,然后在入城之后,将这些官员连同他们的家眷,在百姓面前当众斩首。
他用这种血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投降,没有用。抵抗,更是死路一条。
绝望,如同瘟疫般在中原大地上蔓延。
而那辆囚禁着蒙天放的囚车,就像一座移动的耻辱碑,押着整个大业朝的尊严,一路南下,直逼京城。
此刻的京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消息灵通的权贵们,早在蛮族大军刚过黄河时,就开始收拾细软,准备南逃。
一时间,京城各条出城的官道上,挤满了华丽的马车和满载家当的牛车。
然而,他们很快就绝望地发现,国舅梁越早已下令封锁了所有城门。
美其名曰“稳定人心,共抗国难”,实则是怕这些权贵带着巨额的财富跑了,他梁家搜刮谁去?更怕引起大规模的逃亡,导致城中秩序彻底崩溃。
皇宫,太和殿。
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肃穆,殿内挤满了惊慌失措的文武百官,像一群没头苍蝇般嗡嗡乱叫。
“国舅爷!国舅爷!蛮子打过来了!咱们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吏部侍郎燕大人,哭丧着脸,就差跪下来抱梁越的大腿了。
“跑?往哪跑?”梁越一脚踢开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比谁都想跑,可是他不能。
他是大业朝的实际掌控者,是“帝爷”。他要是跑了,整个梁党立刻就会分崩离析,他赖以生存的大业朝就彻底垮了,他一辈子经营的权势和威严,也将彻底扫地。
更重要的是,他跑了,这京城里他几十年搜刮来的,那足以富可敌国的金山银山怎么办?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