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张廷玉,都听得一头雾水。
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在把气氛烘托到极致之后,梁越图穷匕见。
他话锋一转,脸上换上了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只可惜啊……”
“我大业朝国库,如今却是空虚得很呐!”
“北拒蛮夷要钱,南镇水患要钱,安抚流民要钱,镇乱剿匪要钱……处处都要用钱,可国库空虚,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臣每每念及于此,便痛心疾首,夜不能寐啊!”
说着,他猛地转身,用充满“期盼”的目光,看着陈平川。
“陛下!臣以为,国有危难,能者理应多劳!”
“既然陈大人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何不让他来总揽‘国库增收’之大计?”
说完,他对着景帝,重重一拜:
“臣提议,请陈大人三月之内,为我大业国库,增收三百万两白银!”
“若能完成,陛下当重重有赏!若完不成……那便证明他顺城之功,乃是欺世盗名,徒有虚表!臣请陛下,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嘶——”
整个金銮殿,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大业朝一年的税收,刨去各项开支,能结余个三百万两,都算是丰年了。
让陈平川靠自己一人,在三个月内凑齐三百万两,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是一个无比恶毒的阳谋!
一个根本无法拒绝,也根本无法完成的致命挑战!
梁越斜眼看着陈平川,心里得意。
你陈平川不是很能吗?不是被百姓奉为神明吗?
好,那你就来给国家搞钱!
你要是完不成,你那“点石成金”的神话,就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彻底破灭!你的威信,将一落千丈,扫地以尽!
你要是想完成,又能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加税!
加商税,加农税!
这么一来,你必然会得罪天下的商贾和百姓,激起滔天民怨!
到时候,不用我梁越动手,那些被你动了蛋糕的人,就能把你生吞活剥了!
无论成败,陈平川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好一招“捧杀”!
好一个恶毒的计策!
满朝文武,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平川的身上。
张廷玉急得额头冒汗,不停地给陈平川使眼色,让他千万不要答应。
景帝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想开口拒绝,可梁越的话,句句都站在“为国分忧”的制高点上,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难道他能说,国家不需要钱吗?
所有人都以为,陈平川会推辞,会辩解。
然而,陈平川的反应,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见他从队列中,缓缓走出,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微笑。
他对着梁越,拱了拱手。
“国舅所言,甚是有理。”
然后,他转向景帝,朗声说道:
“为君分忧,乃人臣本分。此事,臣,万死不辞!”
他……他竟然答应了?!
他疯了吗?!
梁越的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狂喜。
张廷玉急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景帝也是一脸的错愕和担忧。
陈平川却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表情,他继续说道:
“不过,臣,有一个条件。”
“哦?爱卿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景帝连忙问道。
陈平川的目光,缓缓扫过梁越和他身后那些脸色各异的梁党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此番‘国库增收’大计,非同小可。期间,必然会遇到重重阻力。”
“要想在三月内完成任务,臣需要人手,更需要……绝对的权力!”
“臣,恳请陛下,赐臣‘如朕亲临’金牌一面!”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臣办事!”
“若有违抗者,可先斩后奏!”
他又顿了顿,补充道:
“另外,臣还需两名帮手,翰林院的林锦玉,以及外放的同科进士慕容修,请陛下一并调拨给臣!”
“准奏!”
景帝精神一振,想都没想,当即拍板!
“朕,不但赐你金牌,还赐你兵马!”
他当即下令,命御林军副统领,带一千精锐,即刻起,听凭忠勇侯调遣!
景帝心里明白,陈平川敢接这烫手山芋,就说明他肯定有办法!
梁越站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
要权?要人?真是天真!
他根本不信陈平川能凭空变出三百万两。
在他看来,陈平川这番举动,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在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罢了。
权力再大,难道还能凭空印银子不成?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三个月后,陈平川威信扫地,被治欺君之罪的惨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