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陈平玉似乎察觉到陈平川所想,她仰着脸,小声解释道,“静姝姐姐说她家中有事,来不了了。她让我告诉你,一路顺风。”
陈平川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利落地登上了马车。
同一时刻,庐州城最大的慈安寺内,香烟缭绕,钟磬之声悠远肃穆。
张静姝独自一人,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她褪去了一身锦衣华服,穿着素雅的衣裙,双手合十,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庄重。
她仰头望着那尊宝相庄严的泥塑金身,在心中默默许下宏愿。
“信女张静姝,诚心祈求诸天神佛、满殿菩萨保佑,愿陈平川此去京城,前路无灾,后路无险,一路平安。愿他春闱高中,金榜题名,蟾宫折桂。若此愿得成,信女……信女愿吃斋一年,诵经千遍,为他祈福还愿。”
……
马车辘辘,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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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乡的秀丽风景,渐渐被北地苍茫辽阔的景致取代。
官道之上,车队行进,陈平川不时能从车窗看到道旁蜷缩着的身影。那些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他们或麻木地倚靠着枯树,或一家人挤在一起,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书本上冰冷的“生民之苦”四个字,从未像此刻这般,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这让他“为生民立命”的念头,在胸中愈发滚烫而坚定。
商队领队的是王镖头,一个四十多岁,脸膛被风霜刻画得黝黑的汉子。
他行走江湖多年,经验老到,对这位年少沉稳的解元公很是敬佩,一路上照料得十分周到。
这日傍晚,残阳如血,天色迅速暗沉下来。
商队行至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山林。
王镖头看了一眼天色,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今晚怕是赶不到下一个镇子了,弟兄们打起精神,前面有个驿站,大家今晚就在那歇脚,不可大意。”
那驿站十分破败,几根支撑屋檐的柱子已经开裂,仿佛随时都会垮塌,院里齐膝的杂草在晚风中摇曳,像无数只招摇的鬼手。
一个瘦小枯干的驿卒从阴影里迎了出来,看到这么大一支人强马壮的商队,神色明显有些慌张,说话也吞吞吐吐。
“客……客官,本站简陋,怕是……招待不下这么多人……”
王镖头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扔过去一锭分量不轻的银子。
“无妨,我等自带干粮,只需借个地方过夜,打搅不了多久。”
驿卒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接过银子,哈着腰将众人迎了进去。
王镖头却在转身的瞬间,悄悄对手下的心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晚上轮流守夜,兵器不离身。
他觉得,这个驿卒不正常。
陈平川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的一角,也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驿站太安静了,静得连一声犬吠、一声鸡鸣都听不到。
他默默地将一把防身的匕首,从行囊中取出,悄无声息地藏进了宽大的袖中。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驿站外,骤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杂乱而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如同滚雷,碾过沉寂的大地!
紧接着,是震天的喊杀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把财物都交出来,爷爷们兴许能饶你们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