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秦烈这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现在敢有任何异动,杜明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唯一的生路,就是等。
等一个机会。
等鞑子大军压境,等秦烈自顾不暇,等张百总亲临前线!
“传我命令!”
刘恩的声音嘶哑。
“从今天起,白溪泉闭门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所有军卒,全部上墙,日夜操练!”
“把库房里最好的伤药和吃食,都给杜把总送去!”
他看着囚笼里那双绝望的眼睛,一字一顿。
“他,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中岩石墩堡,主帐。
秦烈正对着一副巨大的沙盘,那是他根据记忆和勘察,亲手绘制的周边百里地形图。
三座屯堡,六座墩堡,所有的山川、河流、密林、小道,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周平掀开帐帘,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把总,出事了。”
秦烈头也没抬,手指在沙盘上的一处峡谷轻轻划过。
“说。”
“今天下午,有个妇人带着孩子,来屯堡外寻亲,说是她男人死在了前几日的冲突里,想来收敛尸骨。”
周平顿了顿。
“我们查过了,确有其事。只是……那个孩子,在营外哭闹时,一直在唱一首童谣。”
“‘石榴开花,红似火。姐姐戴花,等郎来。郎不来,怎么办?割了辫子,当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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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的手指,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人呢?”
“还在营外,说是找不到丈夫的尸骨,不肯走。”周平压低了声音,“我已经派人盯住了。”
“做得好。”
秦烈站起身,走到帐门口,看着外面渐渐沉下的天色。
“鱼,上钩了。”
他转过身,对着周平下令。
“把秦薇薇带出来。”
“告诉她,她娘家人来了。”
……
夜色如墨。
秦薇薇被两名妇人“搀扶”着,带到了屯堡外的一处临时窝棚。
窝棚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一个中年妇人正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低声啜泣。
看到秦薇薇,那妇人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又被浓浓的哀伤覆盖。
“侄女……你可算来了!”
她丢下孩子,踉跄着扑了过来,一把抓住秦薇薇的手,哭嚎道:“你三叔他……他就这么没了啊!”
秦薇薇的身体僵硬。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
但那首童谣,是秘谍司的紧急联络暗号。
意思是:目标警觉,信使折损,我已暴露,请求当面指示。
她看着眼前这个演技精湛的妇人,心中一片冰冷。
秘谍司的动作,比她想象的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