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张帆没有睡。
朱淋清也没有。
两人就那么在安静的客厅里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谁也没有说话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天亮的时候张帆身上的那股死寂之气已经完全收敛。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只是在那平静的深处藏着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的漩涡。
朱淋清看着他心里明白那个曾经因为她的出现而坍塌了一角的心墙如今又被他用更坚固的寒冰重新筑了起来。
而且比以前更高更冷。
“我去做点吃的。”朱淋清站起身打破了沉默。
她走进厨房熟练地打开冰箱。里面是林晚早就准备好的最新鲜的食材。
她不太会做饭但熬一点最简单的粥还是会的。
淘米放水开火。
她看着锅里慢慢翻滚的米粒思绪却飘得很远。
她想起张帆在讲述自己过去的时候那平淡的语气。
她想起他被柳青青当众污蔑被全世界误解时那无所谓的淡然。
她想起他在面对王腾的疯狂反扑面对药监局的刁难时那闲庭信步的从容。
这个男人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财富名声误解甚至是生死。
但现在她知道了。
他不是不在乎他只是把他所有的在乎都给了那个已经不在了的老人。
那个老人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最后的逆鳞。
如今逆鳞被触软肋被毁。
她不敢想象他心里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而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粥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朱淋清盛了两碗端了出去。
“趁热喝点吧。”她将其中一碗放在张帆面前。
张帆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粥沉默了片刻然后拿起了勺子。
他吃得很慢很安静。
朱淋清就坐在他对面陪着他。
一碗粥见底张帆放下了碗。
“谢谢。”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
“不用。”
张帆站起身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进了安全屋里那间堆满了他从老宅搬来的古籍的书房。
他需要找点事情做来转移那份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噬骨的仇恨。
他抽出一本爷爷留下的关于药理的笔记。
书页泛黄上面满是爷爷那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
“凡药皆有偏性。以偏纠偏方为医道。然是药三分毒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看着这些熟悉的文字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爷爷灯下读书的身影。
他的心又开始一阵阵的抽痛。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本的内容上。
他翻到了记载“王建国”那个病例的一页。
时间是十五年前。
“王建国男五十二岁。商贾。主诉:身形消瘦畏寒盗汗四肢无力已三月余。”
“观其色面色萎黄唇色淡白。触其脉沉细而弱如游丝。问其症食少纳呆夜不能寐自觉体内有寒气窜流。”
“此乃……阳虚欲脱元气大亏之症。然其脉象之中又带一丝若有若无的燥热之气。寒热错杂极为诡异。”
下面是爷爷开的方子。
“附子干姜肉桂人参……皆大辛大热回阳救逆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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