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甲板的鲛人文字中,升起一道稀薄的蓝色光幕,光幕扭曲、汇聚,在张帆和朱淋清面前,凝成了一个与女王一模一样的虚影。
那虚影由纯粹的光构成,五官清晰,连发丝都在微微飘动。
“这是‘海渊之心’。”女王的虚影开口,她的声音与本人重叠在一起,带着一种空灵的回响,响彻整个舱室。
“不可能……它的力量早已被稀释,怎么可能被唤醒到这种程度?”实体女王在玻璃后喃喃自语,显然眼前的景象也超出了她的预料。
“唯有至纯的王族之血,或者……”虚影女王顿了顿,她的目光在张帆和朱淋清身上扫过,“……盟约的契约者,才能催动它的力量。”
“契约者?”张帆反问,“什么契约者?是她吗?”他看向朱淋清。
女王的虚影没有回答。
她面前那颗悬浮在半空的千年珍珠,表面忽然泛起水一样的涟漪。光芒流转,一个清晰的影像投射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那是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温婉的女人正对着镜头微笑。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衬衫,站在大学的图书馆前,背景是爬满常春藤的墙壁。
那是张帆的母亲,方卉。
张帆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是母亲的照片?
他的视线下意识的移动,落在了照片里母亲的手腕上。
那里,戴着一串手链。
手链由一颗颗细小的、不规则的珠子串成,那些珠子泛着淡淡的七彩光晕,虽然已经破碎,但材质和光泽,分明与他掌心这颗千年珍珠同出一源。
是碎珠手链。
张帆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串手链他见过!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一直戴着。后来母亲去世,这串手链也不知所踪。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母亲喜欢的小饰品。
原来不是……
“小偷……盗走的不是圣物……”朱淋清看着那张照片,失神地重复着张帆之前的话,“他偷走它,是为了救一个人……”
她以为那个人是她的先祖。现在看来,所有人都错了。
“为什么?”张帆抬起头,越过女王的虚影,直视着玻璃后的本体,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我母亲……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有这个?”
女王的虚影缓缓消散,重新化作蓝光,缩回珍珠之中。甲板上的鲛人文字也随之隐去。
一切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张悬浮在空中的、母亲的笑脸。
女王看着照片,脸上那种嘲弄和冰冷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现在,你还觉得,你的祖父是个无辜的考古教授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张帆的心上。
“张天医盗走‘海渊之心’,不是为了朱家的背叛者。”女王一字一句地说道,揭开了那个被尘封了七十年的秘密。
“他是为了他自己的血脉。”
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刺,扎进张帆的耳膜,连着神经,一路刺入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