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表现优异的,是陶峰。陶峰曾是北平军精兵,和匈奴蛮子对敌的经验丰富。一边拼杀一边用眼角余光关注身边诸人,不时出声示警。
冲进山林里的匈奴蛮子,没了骑兵的优势,依然凶残凌厉。
裴家军战意汹汹,以练惯的五人兵阵对敌,虽然对敌经验不够,却未落下风。
这是一场真正的生死之战。
匈奴蛮子一个个倒下,裴家军也有人接连战死。匈奴蛮子们见惯生死,凶狠无匹。裴家军没有人退缩,更没有人逃跑,他们跟在自家将军身后,不停挥刀。
裴青禾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
身上的灰色布衣,已经被鲜血染红浸透。也受了两处轻伤。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呼。裴芷腰腹处挨了一刀,鲜血汩汩。
裴青禾猛然挥刀,一刀捅穿匈奴蛮子的胸膛:“裴芷,退后去包扎。”
这般流血下去,不必再打,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死。裴芷没有逞强,忍着剧痛后退,一直退到战马处。借着战马的遮掩,裴芷靠着树,迅速从怀中取出药包。
裴家军人人都有这样的药包。里面有两卷干净的纱布,有卢氏止血伤药,还有吊命续命的参片。
裴芷先将参片含进口中,将止血药撒上,用纱布裹住伤处。这一番动作后,裴芷已冷汗如雨,疼得心尖打颤。
她比裴燕小了几个月,今年十七了,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她还想跟着青禾堂姐打天下,她不想死。
裴芷用力咬一下舌尖,不让自己昏睡。
很快,陆续有受了重伤不能再战的过来。有人像裴芷一样,勉强裹住伤口,等着这一仗打完同伴来带自己回去。还有人伤势太重,慢慢倒下,没了呼吸。
战争从来不是什么美好的事,血腥杀戮死亡,才是常态。
裴芷勉强打起精神,鼓励身边的伤兵:“别怕,我们肯定能打胜仗。大家撑一撑,青禾堂姐很快就会来接我们。”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手臂被砍断了,胸膛也挨了一刀,像血葫芦一般。仰面倒下,看着枝叶缝隙间透露出的天空,喃喃低语:“我死前,想再看将军一眼。”
裴家军中,爱慕裴青禾的少年郎比比皆是。
裴芷甚至叫不出这个少年的名字,心里阵阵酸涩,口中不停鼓舞打气:“你不会死。将军很快就来了。”
少年虚弱地笑了笑,闭上眼睛。
眼泪从裴芷的眼眶涌出来。
她开始觉得身体阵阵发冷,意识渐渐模糊。就连喊杀声也慢慢远了。
她也要死了吗?
“裴芷!”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已经飘游的灵魂,被这一声喊回了身躯里。裴芷用尽全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裴青禾溅满鲜血的脸孔。
“裴芷,醒一醒。”裴青禾目光坚定,声音沉稳,只有扶着裴芷的手在微微发颤:“我们打赢这一仗了。现在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