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也能骑马打仗,拿着刀枪杀人。”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喃喃低语:“如果我手中也有一把刀,是不是也能杀匈奴人。”
另一个少女听着吓了一跳,用手捂着她的嘴:“小英,说什么胡话。可别被人听见了。”
小英推开少女手掌:“听到了又怎么样!我才不怕!我要跟着去县衙,问一问裴六姑娘肯不肯收容我。”
百姓们人头攒动颇为嘈杂。
裴青禾耳力灵敏,听到了只字片语,目光精准地在小英的脸上停留片刻。
小英屏住呼吸,等裴青禾策马远去,才惊喜地嚷了起来:“裴六姑娘看见我了!真得看我了!”
……
王县令以极为谦卑的姿态,迎裴青禾进昌平县衙,连官印都捧出来了。
“请六姑娘收了这官印。从今日起,县衙就是六姑娘的了。”
裴青禾没急着接官印,淡淡问道:“太子已死,天子驾崩,魏王登基,江南义军已经围住了京城。”
“天下大乱,王县令不想再做朝廷命官,要将这几万百姓都抛给我,自己一身轻地挂印而去。是不是想得太过美好了?”
王县令常年饮酒,不论何时,身上都飘着酒气。一双不大的眼睛闪着苦笑:“裴家军已成,这昌平县是六姑娘必取之地。我现在双手奉上,请六姑娘放我一条生路。”
江南义军占一处县城,第一件事就是杀官。死在义军刀下的县令,粗略一数,得有十几个了。
他不捧上官印,难道要等着裴六姑娘用刀来取吗?
裴青禾看着卑微识时务一心求活的王县令,笑了起来:“王县令是个聪明人,我就不绕弯子了。这官印,我现在不要,王县令现在也不能走。”
“要不了几日,匈奴骑兵就会来。昌平县乱不得,人心要稳。王县令得坐镇县衙,令百姓安心。”
“我裴青禾是受县令所托,来助百姓守县城。不是趁机抢占地盘的匪徒。”
王县令用袖子擦一把额上冷汗,陪笑道:“是是是,裴家军是真正的义军,和南边那些兴风作浪的匪徒不同。”
心里却是暗暗叫苦。捧上官印献上县衙都走不得,真是天要亡他!
裴青禾明亮锐利的目光,如火烛一般照印出王县令的颓丧:“广宁军大败,安乐县已失,幽州各郡县岌岌可危。这等时候,王县令离开昌平县,只身上路,能去哪里?前路不但有匈奴人,还有流寇,说不定还有军匪。不管遇到谁,你都是死路一条。”
“留在昌平县,才有真正的活路。”
王县令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幽幽叹息:“我现在走,是裴六姑娘取了昌平,我丢了官职,还能保住一条命。”
“我留下来,日后朝廷问责,我这样算什么?”
裴青禾从容一笑:“算同谋。日后朝廷派兵前来,我败了,你就得一起死。”
王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