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绵里藏针。既抬高了卫云姝的身份,又暗指她以往行礼是出于“仁厚”,如今不行礼,便是失了这份“仁厚”。
卫云姝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她仿佛完全没有听懂宣王妃话里的机锋,只淡淡地应了一句:“王妃明白便好。”
宣王妃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这临川竟如此油盐不进!
她勉强压下心头的愠怒,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试图缓和气氛:“公主殿下今日气色看着不错,想是身体大安了?这春日宴,正好……”
“本宫身体不适。”卫云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毫无起伏,目光直视着宣王妃,“若非王妃三番两次派人传话,本宫此刻应在府中静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外那些人工堆砌的几盆名贵花卉,“况且,宣王府这景致,也实在称不上‘春花宴’之名。本宫乏了。”
卫云姝的脸色红润,气息平稳,哪里有一丝病容?
她这番话,无异于当众打脸!
不仅点破宣王妃是逼迫她来,更直言这宴会名不副实!
宣王妃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看着卫云姝那张比以往更加光彩照人的脸,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临川竟真的变了!变得如此强硬,如此不给她颜面!若是从前,她怎会如此顶撞?怎会如此不顾及新昌的感受?
定会温言软语,甚至替新昌遮掩过去!如今,她竟连半分忍让都不肯给了吗?
“既然如此……”宣王妃强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也冷了下来,“公主殿下身体不适,本妃也不便强留。公主请自便吧。”
“告辞。”卫云姝干脆利落地起身,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转身便走。
看着那抹毫不留恋的倩影消失在正厅门口,宣王妃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阴沉。
新昌郡主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
卫云姝步履从容地走出宣王府正厅,春日暖阳洒在身上,她却只感到一片冰冷。
她拒绝了王府侍女引路的提议,径直朝着府门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即将穿过一道月洞门时,一股带着恶意的窥伺感,悄然袭来。
卫云姝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那清冷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锐意。
新昌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前面的路上,怕是已经布好了陷阱,等着她去踩呢。
宣王府的回廊曲折幽深,春日暖阳被高墙切割成斑驳的光影。
卫云姝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在自家后花园漫步。
秋平和冬安紧跟在侧,神色警惕。行至外院必经之路的八角亭附近,前方假山与池水相接处,一个纤细的身影果然等在那里。
晏茉。
司徒长恭那个一直视她为眼中钉的通房。
卫云姝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在晏茉身上多停留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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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昌的手段,在她眼中拙劣得可笑。
制造一场落水,嫁祸于她?
无非是想坐实她的罪名,坏她名声,甚至可能借机将她拖下水。
前世,宣王妃对晏茉态度微妙转变,似乎也始于一次落水之后……
一个模糊的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卫云姝的脑海。
那一次,晏茉被救起后,衣衫不整间,是否无意中暴露了什么?
“公主……”秋平低低提醒,带着担忧。
卫云姝恍若未闻。
她径直走到距离晏茉仅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目光落在晏茉那张精心修饰的脸上。
“晏姑娘,”卫云姝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在这风景绝佳处等我,是打算自己跳下去吗?”
晏茉被这质问噎得一窒,脸上刻意维持的柔弱表情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完全没料到卫云姝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戳破她的意图!
按照计划,她应该是在卫云姝走近时,假装被推搡,然后“失足”落水才对!
就在晏茉这错愕失神的刹那。
卫云姝动了,甚至没有给晏茉任何反应的时间,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右腿猛地抬起,带着一股劲风,快如闪电,狠狠地踹在晏茉的腰腹之间!
“啊——!”
一声尖叫划破空气。
“噗通——!!!”
巨大的水花如瞬间在平静的池面爆裂开来。
晏茉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直接踹飞出去,重重砸进池水中。
水花四溅。
“啊——!”
“杀人啦——!”
“临川公主把人推下水了——!”
几乎就在晏茉落水的巨响爆开的同时,另一波更加惊恐的尖叫声如同潮水般从假山另一侧汹涌而来!
只见齐国公府的二小姐司徒飞芸,正带着一群闻声赶来的夫人贵女们,目瞪口呆地站在不远处。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天哪!真的是临川公主!”
“她……她竟敢在宣王府行凶!”
“太狠毒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
“还能因为什么?嫉妒呗!晏茉可是司徒世子最宠爱的通房……”
“就是!容不下人,心胸狭隘至此!真真是丢了皇家颜面!”
“可怜晏姑娘……”
“快救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恐惧和难以置信,仿佛在看一个披着华美外衣的魔鬼。
卫云姝静静地站在那里,对周遭的喧嚣置若罔闻。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在池水中拼命扑腾的晏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