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后果?宣王会听吗?他那性格,只记结果。届时,滔天怨怼只会冲着她临川公主府而来!
这浑水,不趟也得趟!
“黎岳!”卫云姝眼神骤然转厉,先前那一丝犹豫荡然无存,“人还没救回,再带刚才那队人,追!”
听到命令,黎岳没有一句废话,甚至连身上的尘血都未及擦拭,猛地一挥手:“原班人马!跟我上!”他自己也即刻翻身上了一匹侍卫牵来的快马,当先朝着密林方向疾驰。
六名刚刚经历厮杀的悍卒再次翻身上马,紧随而去。
“焦二!”卫云姝语速飞快,“立刻进寺!告知方丈此处匪情,请方丈即刻调派寺中护院武僧下山搜寻郡主及侍女踪迹!快去!”
“是!殿下!”焦二哪敢耽误,连滚带爬地就往寺内深处冲去。
卫云姝深吸一口气,转头正欲命令冬安速遣侍卫快马回城通知兵马司和京兆府,然而——
一阵更加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殿下!”黎岳带着喘息和一丝痛楚的声音已然传来。
众人惊愕望去。
只见黎岳已经策马奔回,胳膊外侧的甲胄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已将手臂染红一片。
他身后,几名骑马的护卫马背上各驮着一个人。
其中黎岳的马背上,赫然趴着一个衣衫凌乱、发髻散乱的女子。
她被反绑了双手,堵着嘴,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极度恐惧后的空洞。
另一个侍女则被另一名护卫抱着马背上,也是狼狈不堪,但显然活着。
更后面,十几名手持齐眉棍的相国寺年轻武僧也呼喝着快步跑了出来,但赶了个晚集。
黎岳勒马停在卫云姝数步外,忍着痛意翻身下马,半跪在地:“禀殿下!幸不辱命,贼子熟悉地形窜逃极快,属下追入密林不到半里便赶上。新昌郡主及其近身侍婢被夺回,余贼负伤遁入深山了!”
他喘息了几下,才加了一句,“郡主受了惊吓,但……似乎无大碍。”
卫云姝的目光从死里逃生的新昌郡主脸上收回,落到黎岳被血浸染的胳膊上,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悄然松了一丝。
“辛苦了!”卫云姝声音放缓,“速带黎侍卫长入寺,就近寻干净禅房仔细处理伤口,其余人等,将郡主一行妥善安置!”
她目光扫过周围一片狼藉,又看向跑来的方丈,后续诸多琐事,才刚刚开始。
……
相国寺后院禅室的沉静檀香还未散尽。
青瓷茶杯里袅袅的热气裹着方丈平和的声音,道出那支上上签的谶语——“月出沧渊,龙潜终飞”。
顾暄垂眸凝视着手中那枚薄薄竹签,唇角噙着抹郑重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将竹签纳入贴身的锦囊收好。
卫云姝面上虽矜持浅笑,心头却如古井不起微澜。
这些虚言天命,前世已听得太多。她微微颔首,正待礼辞方丈离开这方宁静之地。
“砰——哗啦!”院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杂沓的脚步声。
随即便是硬物猛烈撞上门扇的声音和一个年轻和尚惊骇到失声变调的尖叫:“方丈!方丈不好了!傲天、傲山……还有德明、德光他们四个被…被人强行拖走了!!”
这声变调的嘶嚎如同一块巨石砸破了禅室虚浮的祥和。
卫云姝猛然抬眼,与顾暄瞬间交汇的目光中掠过同样的寒芒。
“走!”卫云姝毫不犹豫,转身便朝他们落脚的东院大步而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暄紧随其后,袍袖下的手已按住腰间剑柄。两人步履如风,越靠近东院,空气中那股铁血肃杀之气便越是浓烈刺鼻。
转过一道月洞门,东院那熟悉的石阶景象撞入眼帘。
但此刻,院门紧闭,外面密密麻麻围满了全身披挂的武士。
深青色甲胄,前胸护心镜上浮雕着一个狰狞的狻猊兽头——宣王府府兵的徽记。
堵门灭口?!卫云姝心头电光石火!
所有线索瞬间串连,新昌被掳——侥幸脱险——但她那骄横又极端看重声名的性子,如何能容忍被贼人掳走的耻辱成为京城笑柄?
她不敢怨恨劫匪,也恨那些知晓她狼狈、甚至参与援救的“多事之徒”。
尤其相国寺那几个武僧,亲眼目睹她被拖出马车,必须从世上彻底消失。
而山下那些本该第一时间搜救的宣王府府兵,却如此精准迅猛地出现在了事发地点后方,分明是早已得到密令!
守株待兔!
好毒的心思!
卫云姝唇边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滚开!公主殿下面前,谁敢放肆!”守在院门前唯一未被合围的公主府护卫小队长正与几名宣王府兵对峙,怒声呵斥。
对方根本不予理会,如同冷硬的石雕。
院内却突兀地传来一声女子慵懒尖刻的吩咐,打破了外围剑拔弩张的死寂:“放——临川公主进来。”
是那个不久前还在马背上惊吓失魂,如今却已恢复了一身凌厉气势的声音——新昌郡主。
院门被粗暴推开一条缝隙。
卫云姝并未立刻踏入,她身形纹丝不动,目光平视着院门缝隙后那片深不见底的压抑空间。
她甚至没有回头,但眼角的余光已准确地捕捉到了身侧顾暄细微的肢体动作。
他的重心微微下沉,左手拇指已然抵开了剑锷处暗藏的绷簧。
足够了。
下一刹那!
“锵——嘡啷!”
电光石火!一声金铁炸裂的锐鸣撕裂空气。
剑光如雪练惊鸿,毫无花巧地斜劈,力贯千钧!
“呃啊——!”
凄厉的惨嚎同时爆响!挡在卫云姝前方最近的两名宣王府兵根本来不及格挡,甚至来不及看清剑势,只觉臂上一凉。
下一刻,刺目的血泉如同两道喷薄的瀑布,猛地从他们右肩胛狂飙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