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屏幕外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黎南霜身上。
她看着霍司震，轻轻呼出一口白气，终于缓缓抬起眼眸，她的眼神微微定了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带着点认命般的淡淡怅然。
“当然。”
黎南霜给了霍司震肯定的回答后，没管两人是什么反应，就直接坐进马车内，并催车夫离开。
马车辘辘驶离，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辙印。
扬起的细微雪沫在花楼两侧悬挂的各色灯笼氤氲出的光线里飘浮了一会儿，才缓缓落定。
霍司震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辆青篷马车，直到它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
他脸上惯常的冷峻神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如覆寒霜，但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唇角那抹几乎难以察觉的松动。
他握着马鞭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鞭柄冰凉的金属头。
她回答了，肯定的回答。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在他心底极深处漾开一圈细细但不容忽视的涟漪。
他并不清楚这份陌生的愉悦具体因何而起，只是觉得方才被她那双清凌凌眸子望着，听她说出“当然”二字时，胸口那点常年冰雪覆盖的窒闷，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将军。”
金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飘忽。
霍司震收回目光，转向身侧的高大护卫，“嗯？”
金卫深绿色的眼眸还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眉头微微拧着，那张惯常带着几分野兽般天真神情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清晰的困惑，甚至有些……郁郁。
“顾小姐她……”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只能闷闷地说，“她对将军，很是不同。”
“哦？”霍司震眉梢微挑，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何以见得？”
“她对别人，虽也笑语盈盈，但总有距离。”
金卫努力组织着语言，声线依旧清新，却透着一股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滞涩。
“方才在花楼，她看那个琴师，也只是好奇，但看将军您的时候……她的眼睛是亮的。”
他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似乎被“眼睛是亮的”这个形容触动了什么，心里那股陌生的郁气更重了。
为什么是将军？
为什么她答出了将军心底的那个回答，他会觉得这么……不舒服？
就像小时候被玩伴抢走了唯一感兴趣的木头小马。
霍司震将金卫脸上那点挣扎和低落尽收眼底。
他自然看得出这少年护卫不明所以的烦闷因何而来，但他并未点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冷静：“她是顾澈的妹妹，亦是许青衣的表亲，于公于私，多加照拂亦是应当，你今日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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