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缓缓说道:“我父年老昏聩,早应该让位与我,此时不回幽州更待何时?传令三军…”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明日卯时拔营,随我回幽州,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一切。”
元行钦眉头微皱,似有迟疑,但终究抱拳应诺。
李小喜则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属下这就去安排。”
河风骤起,柳枝狂舞,刘守光凝视着奔流的滦河,仿佛已见幽州城头血旗翻卷。
战争,永远充满不确定性,表现之一就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前一刻的优势可能迅即化为乌有,后一刻的劣势又可能奇迹般地转为胜势,这就是孙子兵法虚实篇中所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如果领军之人做出的判断与决策不能随着战场局势的改变而及时做出相应调整,所谓的运筹帷幄也就等同于纸上谈兵。
朱全忠最初的想法是先取沧州,再夺幽州,所以用长芦为饵,以此来找一个兵进沧州,乃至攻打幽州的理由。
可惜杜延平和卢元为求自保,竟与义昌节度使刘守文暗通款曲,以至于长芦这个诱饵没能钓到鱼。
所以朱全忠把沈烈派了过去,还放任沈烈大肆贩卖私盐,就是为了让沈烈与刘守文产生利益冲突,把诱饵的作用发挥起来。沈烈果然不负众望,终于惹闹了刘守文。
李思安领兵入幽州,其实也是一个诱饵。
朱全忠是怕长芦这个饵不够大,想用李思安的万余兵力把刘守文的义昌军调出沧州,更想用这颗棋子诱惑李可用出兵。
他断定李可用在权衡利弊之下会出兵救援,如此就可以顺势而变,把用兵重心由沧州转向河东,将最初计划转变为先取河东,只要能灭掉李克用,拿下河东,沧州和幽州垂手可多。
然而,李思安已经兵临幽州蓟城,河东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是看穿了朱全忠的诡计,竟然不上当。
更让朱全忠没有想到,刘守文的义昌军竟然被沈烈的两千兵力打得溃不成军,缩回清池城,根本不可能出沧州。
故而,朱全忠及时调整策略,亲率大军挺进沧州,并将李思安这颗棋子由饵变为攻打蓟城,以此来牵制住卢龙军,助他全力夺下沧州,彻底打开卢龙军镇的门户。
“何为效节?”
朱全忠视察效节军的军营时,对效节军的军备与气势颇为意外,由此也就明白了这些军卒能打溃义昌军的原因。
兵不在多,在于精。
动辄几万十几万的大军,其实真正的战力不可能有这么多,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是负责运送粮草物资的民夫,不能算是战力,只能归属于人力。
虽说这些人也可以拿起刀枪参与厮杀,可战斗力根本无法与经常操练的士兵相比,而且一旦势头不对,这些人会最先逃命。所以打仗靠的是精兵。未经过军事训练的民夫,真的上了战阵,等同于送死。
义昌军号称兵力数万,实际上满打满算也就万余,有绝对战力的恐怕还没有这么多。
效节军则不同,虽然人数不多,却精于操练,是纯粹的战力,面对义昌军时,就像利刃穿沙,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