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鸾眯起眼来,她仿佛知道沈有窈要干什么了。
她的演技很好,演的也很可怜,若是放在冲突之前,说不定众人看她还会同情几分,可是,现在嘛……
她立刻起身避开,身形轻颤,长睫垂下,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颤抖,道:“五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
再抬眼时已是眼圈红红,眼中含泪。
一滴泪珠悬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欲落未落,更衬得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如水般动人。
“昨日,我在试新衣的时候,是你撞倒了香炉,香炉的烫坏了裙子,你说要拿回去修补再将裙子送来,可今日一早我出门时才发现你已经将那件裙子穿在了身上,我不得已才穿上你的裙子,这事祖母亲眼目睹,你怎能如此冤枉我?”
众人望着她,只见那双含泪的眸子如浸在清泉中的墨玉,眼尾微微泛红,衬着雪肤更显凄楚。
待她说完,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那滴泪终于不堪重负,顺着她如玉的面颊缓缓滑落,在下颌处悬了片刻,才无声地坠落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美人垂泪,任是佛祖也要动心。
薛晗站在不远处,只觉得那滴泪仿佛直接砸在了他心尖上,疼得他呼吸一窒。
他下意识就要上前,却被母亲死死拽住了衣袖。
余光瞥见永昌侯家的三公子已经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周嫣的二哥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云鸾,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
殿内众人无不屏息。
云鸾的美从来不是艳俗的张扬,而是如皎月清辉般,越是黯淡处越显光华。
此刻她含泪而立,纤弱的身姿仿佛随时会消散,偏又带着几分不屈的傲骨,让人既想将她拥入怀中呵护,又不敢轻易亵渎。
季砚临正与人攀谈,此刻也顺着同僚的目光望过去,正瞧见她落泪,紧接着就听那同僚叹道:“此女是何人,乃真绝色也!”
大概是他打量的目光太过肆意,季砚临忍不住心头火起,身形微微一侧,就挡住了那官员的视线,自己却堂而皇之地望了过去。
可下一瞬,眼前一暗。
只见数名宫人无声上前,将男女席位间的轻纱帘幕徐徐放下,那薄如蝉翼的纱帘在殿中烛火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却将对面的身影隔成了朦胧的剪影。
他心头火起,猛地转头望去,正对上沈之珩似笑非笑的目光。
那位权倾朝野的沈相似是刚来,正漫不经心地望着场内众人,见他看过来,还优雅地朝他一笑,薄唇微启,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失礼。”
季砚临气恼至极,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沈之珩这一手做得滴水不漏——放下纱帘本是宫宴常例,任谁都挑不出错处,可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分明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