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便有些着急,生怕云鸾被别的人家给定走了,故而今日冒冒失失,鬼使神差般就说了这么多。
倘若叫母亲知道了,必定要将他好好骂一通。
他一瞬间又觉得无比沮丧,云鸾果然被他吓坏了,竟然说出无意成婚这种话来搪塞他。
世间的姑娘家,哪有不成婚嫁人的?
可是话一出口,便如覆水难收,薛晗也有些后悔,想了想,就从袖中拿出一物,朝她伸出手,“上次你送了我剑穗,这是给你的回礼。”
云鸾垂眸一看。
他掌心中躺着一支羊脂玉的发簪,发簪的雕工不算极好,甚至有些青涩,难得的是,发簪的顶部,还嵌了一颗圆润饱满的南海火珊瑚,像一颗红豆,又像一滴相思泪。
云鸾看着那支簪子,目光掠过他指尖的细小伤口,忽然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自己雕的东西。
仗剑的少年,原本那双应该执剑的手,却为了儿女情长,雕起了簪子。
他的感情来得迅猛,倘若她是个普通的闺阁少女,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遇到这样的少年,必然会被他一腔赤诚打动。
可是,他与她不同。
他看似冲动,不管不顾地向自己求婚,却是因为天性直白直接,毫不掩饰,想要,就会直接开口。
过去的十多年他一切顺遂,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有疼爱他的父母,有追捧他的薛家军,他没有过颠沛流离的记忆,没有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儿,甚至没有家仇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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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其实,并不是一路人。
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沈之珩日前的警告,云鸾心生动摇,可是,她又想到一点,如果不能通过薛晗来摆脱沈之珩,很可能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相较于其他世家公子来说,薛晗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想同他做一笔交易。
如果,她将身世和不能同他在一起的原因和盘托出,与他达成协议,薛晗必不会拒绝她。
她对他不是单方面的利用,她会助他建功立业,摆脱这一世广阳公主对他的控制,斩断萧帝对薛家军的猜忌,以及,夺了沈之珩的权势。
云鸾想通此关节,咬牙下定决心,打算先接了簪子,再同他商议。
她抬手,正要接过——
“薛小将军雅赠,沈某代舍妹谢过。”
一道清越的嗓音自花影深处传来,云鸾顿时愣在原地。
她仓皇回头,只见沈之珩自一树繁花中缓步而出,锦袍上落满细碎光影,玉容带笑,俊雅斯文。
明明是笑着的,可神色却是清冷的。
云鸾的双脚钉在地上,脑海中嗡声响成一片,她心里想着,沈之珩什么时候来的?又在此处看了多久?
相较于仍带着少年气的薛晗来说,沈之珩是一个早已成年的男子,甚至比他还要再高半个头,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俯瞰两人,就像悲悯的天神凝视凡人。
傲慢、冷漠、嘲弄,明明万物皆在他眼中,又似不堪一提。
薛晗的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玉簪却握得更紧:“沈、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