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珩并未应声,窗外风声雨声更急,衬着室内的沉默更加沉重。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半晌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可他也不说话,云鸾就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
“大哥哥恕罪,阿鸾绝非故意闯入哥哥的书房,只是……只是游园到了这里,正逢大雨,便想到这里寻个方便避一避雨,巧的是……哥哥竟也在。”
云鸾说完这话就懊悔不已,这种谎话说出来谁信,好端端的,哪有人避雨像贼一样翻窗入室的?
“原来如此。”
沈之珩并不揭穿她的谎言,只目光闪烁,轻轻地笑了,“妹妹身边的婢女呢?”
“她……她先行一步,回绣楼取伞了。”
“嗯。”
沈之珩不再说话,只端起酒盏浅酌,细白瓷的杯盏被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捏住,云鸾抬眸,只能看见他锐利的眉峰。
她目光垂落,无意间竟瞧见他白皙的手指上似沾着什么,染在了白瓷杯壁上。
正巧窗外有电光闪过,借着白光,云鸾看清了那是什么。
她愣了一下。
目光再往下瞟,不仅是他的手指,连他那雪白的衣摆上都是血迹斑斑。
他杀人了?
想到方才逃命之时,那些兵丁们口中喊着“抓刺客”,叫云鸾忍不住多想了一层,她虽然杀了荣王世子不假,可那些人断不会来的如此之快,可若是……
云鸾屏住呼吸,目光四下里搜寻,竟看见帘下角落里头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
此时,又一道雪白的电光照彻了轩室,那团模模糊糊的黑影的轮廓显露出来,竟是一个人!
她瞬间骇极,可再一看去,那人竟然又消失了。
她以为自己眼花,谁知一抬眸,竟又与沈之珩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盈盈一笑,“妹妹在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
云鸾稳了稳心神,“多谢大哥哥收留,眼见着雨似乎小了,大哥哥这里若无什么事,阿鸾便先回去了。”
她此刻的情形算不上好,衣裙潮湿,寒气直往身体里钻,媚香又在体内作乱,冷热交替中她犹如在火上煎烤的鱼。
原本就受了极大的惊吓,又与他狭路相逢,简直就是刚出火坑又入泥潭。
显然,对方并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
“急什么?坐。”
“可是……”
“外面那么乱,妹妹不怕被当作刺客抓起来么?”
一句话,让云鸾哑口无言。
沈之珩放下酒盏,转头朝隐在暗处的人吩咐了什么,有人端来一盆清水,又有人搬来一把椅子请云鸾坐下,最后奉上一盏茶。
云鸾没有坐下也不接茶。
沈之珩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垂眸洗起手来。
他洗的很细致,没有放过任何一寸皮肤,根根手指,寸寸骨节,连没有沾上血的地方都洗了一遍,最后拿起干净的软布,慢慢将手上的水珠擦拭干净。
他不避讳她,似乎将她看作了自己人,可云鸾明白,如果不是过往的情义在,她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
云鸾咬咬唇,上前两步,再次请求:“大哥哥,阿鸾想起离席时尚未告知大伯母和祖母,怕是此时已经找起来了,要是回去晚了恐怕就该着急了。”
她身上裙衫湿透,冷的厉害,嗓音不自觉就带了一丝沙哑,一丝颤抖,一丝可怜。
若是当年的沈之珩,早该软了态度,派人送她回去了,可他不理,仍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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