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帮的人虽然暂时退去,但船上的气氛却更加凝重。
老刘愁眉苦脸地指挥着船工们固定缆绳,搭好跳板。
眼神却不时惊恐地瞟向人群深处,仿佛河神帮的报复随时会从某个角落扑出来。
这艘货船的目的地虽是蜀中,但按计划要在渝州码头卸下大部分货物,其中济世堂的药材占了七成以上。
很快,便有济世堂的伙计拿着货单匆匆赶来。
老刘强打精神,与伙计核对着清单。
不过个把时辰,济世堂的胡管事便亲自到了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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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管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干净的绸布长衫,面容和善,眼神却透着商人的精明。
他指挥着带来的力夫开始有条不紊地卸货,动作麻利。
“刘老大,一路辛苦。”
胡管事对老刘拱了拱手,目光扫过船头那块旧避水符时,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多问。
老刘搓着手,赔着小心道:“胡管事,货都在这儿了,您点点。您看……这货款……”
胡管事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刘老大,不是我不给你结。我们掌柜的前日去了蜀中办事,约莫后天才能回来。这柜上大笔的支取,非得掌柜的画押用印不可。您多担待两日,货银定然一分不少!这样,这两日食宿开销,小店包了。”
老刘一听,脸都绿了!
等两天?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拔锚起航,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多待一刻都心惊胆战!
胡管事目光扫过甲板上的我们,又看了看老刘那惶惶不安的神色,似是明白了什么,笑道:
“刘老大,这次一路辛苦。不如这样,今晚我在望江楼设一桌便宴,给诸位接风洗尘,也算是聊表谢意,务必赏光!”
老刘正愁没个依仗,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哎呀!胡管事太客气了!其实这一路还真不太平……”
“若不是这位青州来的江公子出手相助,小老儿这船货,恐怕就悬了!”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向我使眼色,希望我能同去。
我本不想参与这等应酬,但见老刘那近乎哀求的难为样子,又想到还需从这胡管事口中探听些消息,便微微颔首:“胡管事盛情,却之不恭。”
“好好好!江公子果然是爽快人!”胡管事笑道。
我转头对张诚、王武道:“你们二人留在船上,盯着卸货,也以防有些不开眼的再来找麻烦。”
二人心领神会,抱拳领命。
……
望江楼雅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胡管事很是热情,不断劝酒布菜,说着些码头上的趣闻和生意经,言语间对我们将货物平安送达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济世堂百年老字号,信誉卓着,我等在青州便有所耳闻。”
我放下酒杯,淡淡道,“听闻贵号掌柜姓唐?”
胡管事笑道:“正是。我们唐掌柜医术精湛,经营有方,在这渝州地界,谁人不敬?”
我故作随意,切入正题:“唐姓在蜀中可是大姓。不知贵号与那唐门,可有什么渊源?”
胡管事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笑道:“江公子好眼力!不瞒您说,我们这济世堂,本就是唐门下属的一间药铺。专司为门内采购药材,也对外经营些丸散膏丹。”
果然!
我心下了然。原来是二师兄的本家产业!
虽然二师兄早已脱离唐门,但这份香火情缘终究是在的。
如今这济世堂的货物被河神帮觊觎,于公于私,这件事我都不得不管了。
就在我思忖之际,雅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济世堂的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来:“胡管事,不好了!河神帮的人…”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被人“砰”的一声粗暴踹开!
一个满脸凶悍的河神帮小头目带着两个喽啰闯了进来。
他狞笑一声,将一封透着暗红色血迹的书信拍在桌上!
“我们吕香主给你们的‘礼帖’!好好看看吧!”
那血书散发着血腥气,下面似乎还有字迹。
席间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老刘吓得筷子都掉了,胡管事也是脸色发白。
然而,根本无需我开口。
一直抱剑立于我身后的李长风动了。
下一刻,那封拍在桌上的血书已到了李长风手中。
他指尖一抖,信笺展开,其上的暗红字迹被他目光一扫而过。
随即,他反手一捏,便将那血书揉成一团,精准地塞进了那小头目张开的嘴里,直抵喉咙!
小头目顿时双眼凸出,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发出“呃呃”的窒息声。
李长风的声音冰冷如铁,“礼看过了。味道如何?带着它,滚。”
那小头目和两个喽啰连滚爬爬地跑出了望江楼。
我端起桌上微凉的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一叩,仿佛刚才的闹剧只是一曲无趣的佐酒杂戏。
席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