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永信道:“请出示戒律枢此行公函,并留下税纹备案。”
我们看了一眼铁棠,铁棠微微颔首,于是纷纷在税纸上留下税纹。
当然,我用的是铁棠的心腹随从秦凡的税纹,就算他们拿到尘微台核验,也查不出异常。
待完成之后,杨文礼道:“铁主簿,就不用如此麻烦了吧?”
阴永信对铁棠深深一揖:“永信也是职责所在,身不由己啊!还请铁主簿体谅则个!”
我心中冷笑:好一个红脸白脸唱双簧!
杨文礼假意求情,实则拱火;阴永信唱黑脸,搬出制度和大帽子压人,堵得你无话可说。
这阴家老七,果然是个老油条!
铁棠静静看着阴永信,面无表情道:“公门办事,自然是谨慎为好!铁某身为戒律枢主簿,更应带头遵守章程,岂能因身份而例外?”
话虽如此,口气中依然带着几分不悦。
他上前取起笔墨,签下自己官职和姓名,并在税纸上留下了税纹。
两人将我们一行人让进了阴家祖地。
进入山门,几条宽阔整洁的石板街道延伸而去。
两旁屋舍俨然,多是新建的灰砖大院,与想象中破败村落截然不同。
路上不时有身着税吏服的巡逻而过,警惕地扫视着进入的每一个外人。
阴永信也顺势介绍道,“铁主簿请看,这里便是我阴家祖地。”
“三十年前,还是穷乡僻壤的无名小村,百姓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都填不饱肚子。但自从九章探花及第,又蒙朝廷重信托付税虫之责,此地已成了拱卫天道的朝廷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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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他正说着,众人路过一个与周围崭新院落格格不入的地方:一间低矮破落的小草屋。
茅草顶早已发黑霉变,土墙斑驳欲倾,几处地方甚至露出了朽烂的椽子。
在这片光鲜的村落里显得格外碍眼和寒酸。
阴永信指了指那屋子,语气却有些郑重:“瞧,这便是当年九弟求学苦读时的破房。如今村落修建,家族兴旺,但这破屋是九弟起家的根本,特意保留下来,连里面一桌一凳都未动过分毫,名曰‘九章书斋’,以警醒后人,莫忘寒窗之苦,报效朝廷之心!”
只见那歪斜的门楣上,确实挂着一块同样陈旧的木牌,刻着“九章书斋”四字。
我心中猛地一凛。
原来这位搅动天下风云、位高权重的阴探花,少年时便是在这间破败不堪的草屋里熬出来的!
这间被刻意保留、如同“圣迹”般展示的破屋,分明是阴家精心打造的图腾!
是他们用来标榜“寒门贵子”传奇、凝聚人心、彰显权势的绝佳道具!
只是阴九章死了这件事,难道他们真不知情?
铁棠打量了一眼牌匾,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阴探花少年励志,寒窗苦读终成大器,确是我辈楷模。”
……
一行人没再停留,跟着阴永信很快来到一处气派不凡的大宅院前。
门楣上高悬“阴家祖地”的匾额,侧门旁立着“百工坊税虫基地”的石碑。
他们先将铁棠请入宗祠正堂看茶休息,以示郑重。
杨文礼陪坐一旁看茶,寒暄。
一位管事模样的人对我们四个道:“诸位奉令核对账目文册,请随我来隔壁偏院签押房交接。”
我们跟随他来到旁边的一间厢房,上面挂着个牌子:录事房。
屋子中央空地上,摆放着五口巨大的的红木箱子。
那管事笑着道:“这是杨主簿吩咐为核查准备的往年卷宗副本,都在这里了,方便诸位查验!”
说完,他便带着房内其他人退了出去,只留我们四人。
管事一边说着,一边掀开离开最近的一口箱子:“权当给诸位上差路上添些茶水钱,不周之处,还望多多包涵,多多美言……”
里面赫然露出的,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白花花的银子!
那刺目的银光几乎照亮了昏暗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