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林凡的目光锁定在石碑左上方一片区域。
那里的剑纹异常锐利且简洁，几乎没有多余的转折，如同被无形的利刃瞬间切开留下的断面。
它们排列并不密集，彼此之间留有大片的空白，但那空白处并非虚无，反而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空”与“裂”的意境。
当林凡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如同探针般延伸过去，试图接触其中一道最为粗犷的剑纹。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空间本身被斩开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道剑纹附近的“空白”区域，猛地产生了一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扭曲！
林凡探出的那一缕灵力细丝，无声无息间断成了两截！
断口光滑无比，仿佛它从未是一个整体！
更可怕的是，一股无形的切割之力，顺着那断掉的灵力细丝，如同跗骨之蛆般逆流而上，瞬间袭向林凡本体！
这……
林凡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汗毛倒竖，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退！”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思考。
他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自身与那缕探出灵力的所有联系，同时脚下发力，身形如同被强弓射出的箭矢般向后暴退！
“嘶啦！”
就在他退开的刹那，他原先所站立位置前方的虚空，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长约三尺、细若发丝的黑色缝隙！
缝隙边缘光滑无比，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湮灭气息，仅仅存在了一瞬，便又悄然弥合，仿佛从未出现，只留下原地一股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那是……”
林凡稳住身形，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死死盯着那已经恢复如初的虚空位置，眼中竟是掠过一丝明悟。
刚才那股切割之力，无视防御，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
那空白不是空，而是被极致锋锐的剑意切割、排斥后形成的绝对“裂痕”区域！
这剑纹代表的，是一种将锋锐催发到极致，足以切割、撕裂空间的恐怖剑意！
“裂空剑意！”
林凡心中低吼，确认了第一种剑意的本质。
成功辨识出“裂空剑意”带来的短暂振奋，瞬间被石碑更深处涌动的浩瀚剑意所淹没。
林凡不敢有丝毫松懈，强忍着神魂被万千针扎般的刺痛，目光继续在碑面上巡弋，寻找下一个清晰可辨的目标。
很快，他的视线被石碑中段偏右的一片区域牢牢吸引。
与“裂空剑意”区域的锐利空白截然不同，这里的剑纹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流动感”。
它们不再是简单的直线或折线，而是由无数细密绵长，带着柔和弧度的线条交织而成，如同无数条蜿蜒流淌的溪流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片复杂而和谐的“水网”。
这些线条彼此缠绕，渗透，流动不息，给人一种生生不绝、柔韧绵长的观感。
剑纹本身的气息也显得相对温和，不再有那种刺骨的锋锐。
只是。
当林凡再次尝试探索之际，异变陡生！
那道看似平静的“水流”剑纹，在林凡的灵力触角与其接触的刹那，整片区域的“水网”剑纹骤然亮起一层朦胧的淡蓝色微光！
林凡只感觉自己的那缕灵力，像是陷入了一片粘稠沉重的水银沼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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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法阻挡的“水压”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而来！
这压力并非瞬间的爆发，而是层层叠加，一浪高过一浪，绵绵不绝，仿佛永无止境！
更可怕的是，这压力之中，还蕴含着一种阴柔的震荡和侵蚀之力，如同暗流中的漩涡，疯狂地消磨着他那缕脆弱的灵力，试图将其彻底分解！
“哼！”
林凡闷哼一声，脸色由苍白转为异样的潮红，身体剧烈一晃，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
那恐怖的叠加压力和侵蚀震荡，透过灵力联系，直接冲击在他的灵魂和经脉之上！
他感觉自己仿佛正被卷入万丈深海的海眼，承受着整个大洋的重量！
“柔水……
至柔，亦至刚！”
林凡眼中精光爆射，强忍着灵魂欲裂的痛苦和那经脉被巨力碾压的胀痛，死死“盯”着那片汹涌的“水网”。
那柔和表象下，是足以碾碎山岳的滔天巨力！
是生生不息的恐怖韧性！
是吞噬消融的阴柔侵蚀！
“柔水剑意！”
他心中再次确认。
连续剖析两种本源剑意，林凡的精气神已是超负荷。
林凡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要炸开，无数关于两种剑意的玄奥碎片在识海中疯狂冲撞，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瘫倒在地。
“还差……
最后一道！”
林凡咬紧牙关，牙齿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他强迫自己抬起沉重如山的头颅，布满血丝的双目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再次投向那仿佛蕴含着宇宙剑道终极奥秘的悟剑碑。
赤霄剑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哀鸣，剑身的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显然也到了承受的极限。
他的目光艰难地在碑面上游移，最终，被石碑最核心区域，几道极其深暗且扭曲的纹路死死抓住。
那几道剑纹，与之前所见的任何一种都截然不同！
它们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深灰色泽，如同凝固且污浊的血液，又像某种强大存在陨落后的烙印。
纹路本身并非流动或锐利，而是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盘踞在那里，仿佛活物临死前痛苦的痉挛，又似宇宙终焉时法则崩裂的伤痕。
仅仅是目光接触，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仿佛要将注视者的灵魂也一同拖入永恒的寂灭深渊。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强烈恐惧瞬间弥漫心间！
比之前面对“裂空”和“柔水”时强烈百倍！
仿佛只要靠近，他自身存在的根基都会被那深灰色的扭曲剑纹湮灭！
“不能退！
退，便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