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这些就是他所有私房了。
但就这些,加起来也不够还债。
一行人到了户曹后,赵伯耕又去寻他那友人嘀咕了一通,那友人许是真和赵伯耕有什么铁打的交情,竟然在片刻时间内,凑足了一大笔银子,交给了他。
等赵伯耕把满满当当一匣子银票推到母女俩跟前,他面色难看的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友人见状,小声劝慰,“若心疼……这婚事也不是非离不可。”
赵伯耕摇头,“你不懂。”
友人回了个格外意味深长的眼神,“你确定事后不会反悔?”
赵伯耕坚定的点点头,“我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不过是些阿堵物,能用这些和他们娘俩断干净,是我赚了。”
友人嘴角微翘,笑意一闪而逝,“你确定不会后悔就成。”
有婚书、和离书,夫妻双方都到场,子女、财产等分割清楚,当场交换了定亲信物,并交给衙门三百文离籍钱,赵伯耕和常慧心彻底斩断了这段夫妻关系。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过的很慢,又似乎过的很快,等走出衙门时,赵伯耕两手空空,意气风发,常慧心则心神恍惚,手中紧紧的捏着一份女户文书。
她及笄后便嫁入京城,至今已过去十五年。
初入侯府时,她心性烂漫、活泼开朗,是个对夫君满心憧憬的小娘子;如今离开侯府,她心神俱疲,华发初生,成了一个庸俗失意的普通妇人。
“哎呀,还有件事竟然被我忘了。”赵灵姝一拍脑袋,懊恼出声。
她这一声,直接把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人都拉了回来。
赵伯耕该高兴了,毕竟摆脱了常慧心,他就可以迎娶娇妻爱子入门,这是喜事一桩。
他也确实高兴,甚至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此刻年轻的堪比二十岁的小伙子。但不知为何,在志得意满之时,他心中有一块变得空落落的,似乎以后不管用什么都填不满。
听到赵灵姝说话,他条件反射接了一句,“你忘了什么事儿?”
赵灵姝眨巴着眼睛说,“我忘了让你提前把我的嫁妆给我啊。”
在赵伯耕的倏然变色中,赵灵姝说,“我好歹也叫了你十多年爹,虽然如今你与我娘和离了,我归我娘管,但我想着一日父女百日恩,我若成亲,嫁妆你肯定会给的吧?”
“不过你还年轻,说不定之后还会续娶,若你很快迎了新人过门,新人与你生气,不让你给我嫁妆,你不是很难做?所以我就想着,不如你现在就把该给我的嫁妆给我,这样我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给你们添麻烦。”
赵伯耕脱口说,“你们娘俩都把我薅光了,我为此还欠了大一笔外债。我哪里还来银子给你置办嫁妆?你娘有钱,以后她的都是你的,那些银子足够嫁十个你了。”
“哎呀呀,别说的那么绝情么。你手里是没现银,但你手里还有些庄子、宅子、院子、铺子,还有一些古董字画什么的能变卖换钱,若不然,你那友人会那么放心,把家底都借给你?爹啊,我叫你一声爹,你总要全了我们这段父女情谊吧。总归你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别的子女了,你的东西不给我,难道还想带到地下去?”
“我就是带到地下,也不给你,赵灵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往后你们娘俩都离我远远的,我的那点财产,你也不用惦记了。你也说了,我还年轻,还会续娶,娶了新妇,指不定我会有别的儿女。我的财产,包括整个昌顺侯府,都是我儿子的。”
赵伯耕甩着袖子,大步走远了。
他走得很快,从后边看像是担心有鬼在追。
赵灵姝和常慧心目送赵伯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面上。
赵灵姝冷冷的说,“我爹准备娶连翘进门了!连翘怀孕了!”
“啊?”
“不会吧姑娘?”
“这您都能看出来?”
赵灵姝在她娘的一脸怀疑中,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首先就是赵伯耕今天目的明确,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曾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但一时间也猜不出来。”
“刚刚我试探他会再娶,他亲口承认会续娶,还说会有别的儿女。最后他更是说,要将侯府留给他儿子。”
“赵伯耕现在只在外边养着一个连翘……他说的续娶,绝对不会是巧娘几个。当朝律法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将妾室扶正,但巧娘出身低,亲眷都靠不上,赵伯耕只要不傻,就不会续娶巧娘。反倒是连翘,若是连翘怀孕,我爹等着将娇妻幼子接进门,他这一早上的行为,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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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灵姝侃侃而谈,刘嬷嬷和红叶的表情却震惊极了,反观常慧心,她的神情平静的出人预料。
“连翘不可能怀孕的。”常慧心说。
“额?您说什么?”赵灵姝惊住了,难道她娘知道什么秘辛不成?
赵灵姝扒住她娘,“您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有些往事,常慧心难以说出口,因为要在姝姝面前,保持她和赵伯耕最基本的体面。
可她实在不是姝姝的对手,姝姝歪缠起来,她也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
常慧心到底是说,“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府后娘仔细告诉你。”
因为常慧心这话,回府的路上赵灵姝很安静。
但是下了马车,回到房间里,赵灵姝就闹腾开了。
她缠着她娘,搂着她的胳膊,抱着她的腰,“您说啊,您怎么知道连翘不可能怀孕的?难道我爹曾经伤过,咳咳……”
常慧心不想和女儿说某些问题,别看她也过了十多年夫妻生活,但提起来她也害羞。
但已经答应过女儿了,自然不好说话不算数。
常慧心顶着女儿炽热的视线,到底是含糊其辞的,把她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件事和巧娘有很大关系。
常慧心怀孕前三个月,因为和赵伯耕生了一场大气,胎相不稳,且有流产征兆。
她遵照医嘱卧床修养,赵伯耕就被巧娘勾到了床上。
常慧心知道贴身侍女的背叛后,如何痛苦且不说。
只说巧娘事后跪在她膝下,哭的喘不上气。她还拿出了他们多年的主仆情分说事儿,更是说她怀了孕,总归要安排别的丫鬟伺候侯爷,外来的那有从小跟在身边养大的用着放心,还请她看在她已经是侯爷的人的份儿上,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