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刚到城门口,就被人堵了。
太子、三皇子、九皇子府上都来了人,几个管事打扮的,脸上堆着笑,身后跟了几辆车,装着些不痛不痒的“慰问品”。
“凛世子,我家殿下听闻您此去青州,路途艰险,特意备了些薄礼,为您践行。”太子府的管事上前一步,声音拿腔拿调。
(呵,猫哭耗子。巴不得老子死在外面,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凛尘勒着缰绳,身姿挺拔,声音从马上传下来,带着股子凉意:“有心了。替我谢谢各位殿下。不像有些人,只会躲在京城里摇笔杆子,真刀真枪的活儿,还得我们这些‘粗人’来干。”
“粗人”两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楚。
几个管事的笑脸明显僵了一下。
“世子这话说的……殿下们也是为国分忧,只是京中事务缠身……”太子府管事干巴巴地找补。
“哦?”凛尘哼笑一声,那声音里的嘲弄不加掩饰,“那敢情好,本世子就替殿下们跑这一趟腿。诸位,回吧,灾民还等着救命粮呢。”
说完,他懒得再看这几张脸,手臂向前一挥:“走!”
队伍重新开拔,车轮滚滚,压过青石板,留下沉闷的回响。
城门口那几个管事,脸上的假笑终于绷不住了,一个个脸色难看,目送队伍消失在官道尽头。
京城,被远远抛在身后。
前方,是灾情叵测的青州。
越靠近青州地界,空气先变了味儿。
那股子腐烂的甜腥气越来越重,糊在脸上,钻进鼻子里,沉甸甸地压着,甩都甩不掉。
(妈的,这味儿,生化危机片场都没这么冲)凛尘在心里骂了一句。
官道边上,开始躺着些东西。
起初还以为是扔掉的破布口袋,走近了才看清,是人,烂得浮肿变形,苍蝇轰都轰不走。
活着的,更瘆人。
拖家带口往前挪,一个个面黄肌瘦,脸上没表情,就剩俩黑窟窿眼儿,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啥。
整片天地都透着一股死寂的绝望。
偶尔有胆子大的流民想凑近车队,伸出枯柴般的手,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都被黑鸦队员面无表情地挡开了。
不是凛尘心硬,他带来的这点东西,撒出去连个水花都见不着,必须先紧着青州府城。
马车里,周灵儿撩开帘子一角,鼻子都快皱到天上去了。
“外面那些人,脏死了,还吵!”
声音不大,但那嫌弃劲儿,十里外都能闻见。
凛尘正好骑马并排,听个正着。
他勒住缰绳,侧过头,声音平得不起波澜:“公主殿下要是嫌吵,大可以下去,和他们一起走走,保证没人敢再出声。”
车帘“哗啦”一下被猛地扯开,周灵儿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指着他:“凛尘!你放肆!”
“放肆?”凛尘嗤笑一声,“公主殿下,搞搞清楚,这里不是皇宫。你我现在的处境,说不定还没路边那些‘吵闹’的人安稳。收起你那套金枝玉叶的做派,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灵儿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砰”一声,把帘子狠狠摔了回去,撞得车厢都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