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天蒙蒙亮,河滩上、田埂旁,就晃动着他们挎着篮子、背着竹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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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嫩的鹅肠草、浮萍、水葫芦是鱼苗们最好的“开口粮”。
刚开始,大家没经验,要么割得太多,草扔进去吃不完,烂在水里发臭;要么割少了,小鱼苗饿得围着塘边打转。
陈兴平就蹲在塘边观察,发现鱼苗吃食最欢是在清晨和傍晚。
他定下规矩:一天喂两次,早上日头刚出来,傍晚太阳落山前。喂的量,看水面,草撒下去,小半个时辰内能被抢食干净最好,若有剩余,下次就少喂点。
水色的变化更是牵动着全村人的神经。
清澈见底的水,没两天就微微泛起了绿意。
李老蔫叼着烟袋,蹲在塘埂上看了半天,忧心忡忡:“兴平,这水……是不是太肥了?我听说水太肥了,鱼容易得病,还会‘翻塘’!”
陈兴平心里也打鼓。
他想起孙技术员提过,水色以“茶褐色”或“淡绿色”为佳,太清说明没肥力,太绿太浓则危险。
他赶紧组织人手,砍了些柳树枝条,捆成把,沉入塘中几个角落。
“这叫‘挂枝’,能吸附水里多余的肥气,还能让小鱼苗躲藏。”
这是他从邻村一个老渔把式那里打听来的土法子。
几天后,水色果然由浓绿转成了清爽的淡绿,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来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后,塘埂上湿滑不堪。
清晨,负责喂草的半大孩子毛蛋,挎着满满一筐鲜草兴冲冲地跑到塘边,脚下一滑,“哎哟”一声,连人带筐摔进了塘里!
虽然水不深,他扑腾几下就爬了上来,成了个落汤鸡,可那筐草却大半都散落在了靠近岸边的浅水区。
毛蛋吓得脸都白了,哇哇大哭。
闻讯赶来的陈兴平看着漂浮在水面的一大片青草,心猛地一沉。
糟了!
这么多草集中沉在浅水区,太阳一晒,很快就会腐烂发臭,消耗水里的氧气,还会滋生有害的病菌!
这对刚适应环境的小鱼苗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快!都别愣着!抄家伙!”陈兴平大吼一声,第一个跳进水里。
张建国、武奇等人也紧跟着扑通扑通跳了下去。
岸上的妇女们赶紧找来长竹竿、耙子。
几个人泡在齐腰深微凉的水里,顾不得泥泞,用手捞,用耙子勾,用竹竿推,拼命想把那一片片湿漉漉、沉甸甸的烂草捞出来。
泥水溅了满脸满身,汗水混着泥浆往下淌。
小鱼苗被惊得四处乱窜。
“这边!这边还有一大坨!”武奇喊着,奋力用耙子拖着一大团纠缠的水草和烂草往岸边拽。
他受伤的肩膀用力时钻心地疼,但咬着牙硬挺着。
“加把劲!捞干净!”
一直忙活到日上三竿,才算把散落的烂草基本清理干净。
陈兴平还不放心,又让人划着小船。用门板临时扎的筏子,在出事的水域反复用细网打捞,确保没有遗漏。
最后,他咬牙从队里本就不宽裕的经费里挤出一点钱,让吴会计去供销社买了些生石灰回来,在浅水区泼洒消毒。
这场意外,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所有人。
养鱼,远不是把苗放进去喂点草那么简单。
每一个疏忽,都可能酿成大祸。
巡塘守夜,成了铁打的规矩。
特别是雨后的夜晚,更是重点防范时段。
塘埂上搭起了一个简陋的草棚,挂着一盏昏暗的马灯。
夜里,总能看见有人披着蓑衣,提着马灯的身影在塘埂上缓缓移动,灯光在水面上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影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提心吊胆和手忙脚乱的摸索中,塘里的小鱼苗竟也一天天见长。
透明的身体渐渐有了颜色,草鱼苗泛起了青黑的背脊,鲢鱼苗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游动起来也更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