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如愿走进贡院,孙嵋神情十分失落,瞧着那些在东城所和一众衙役强势弹压下,依次排队的众考生们,她默默地转身离去。
孙嵋刚走,李荣则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唐辰身边,“旗牌,我这进去了什么都不会,可要怎么写?”
转眼离开的人突然又出现,着实吓了一跳的唐辰,偏头看了看孙嵋确实正向着人群来的反方向走,他又怔怔地盯着李荣的假脸看了又看。
最后由衷赞叹道:“我靠,真像!化妆博主都没你画的像啊。”
“博士我知道,博主是啥?”
李荣嘴角上勾,露出孙嵋特有的一丝媚笑,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更加贴合原主。
唐辰怔了一下,揉了揉眼,道:
“那不重要,你进去填上名字后,只写一首诗,感觉半场的时候便交卷。
交卷时,动作要潇洒,神情要倨傲,神态要不卑不亢,还要有一种谁都不服,又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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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说,你明不明白?”
李荣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让我当恃才傲物又嫉恶如仇的秀才公?”
“成语少用点,大体是这个意思,去排队去吧,等会儿谁跟你打招呼都不要理会,免得露出破绽。”唐辰又嘱咐一句,同时自怀中取出一张写了诗的纸,“这个一会儿背下了,直接毁掉。”
李荣忙接过展开看了一眼,又匆匆收进怀中,点了下头向前面队伍走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在腰刀半出鞘的威胁下,一众书生已然排成两队,井然有序。
这印证了一句话:人呢,都是贱骨头!
排在最前面的是熟人,商大壮,因为唐辰的强拉壮丁,拿到天字第一号考牌。
本来不是排在最前面的,可人人见到他的考牌号码后,全都谦让着让他在前面。
毕竟当众脱衣,这般丢人的事,没人带头,着实抹不开脸面。
一来二去,商贡生竟莫名其妙成了第一个入场的人。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腾,天光大亮,在衙役严明申饬声中,一团颤巍巍,辣眼睛的光背肥臀,不情不愿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便在此时,唐辰耳边传来熟悉的吟诵诗词声:
“书到用时方恨少,太阳好大鸟好小。
早知今日光溜溜,昨日就该刮刮毛。”
顾凯,顾大秀才,又带着他的破打油诗来了。
“顾相公好雅兴。”唐辰凑上前去,笑着恭维一声。
“哈哈,让唐三兄弟见笑了,孙相公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站在这里?”顾凯大笑着问道。
“前面排队去了,顾相公不去排队吗?”唐辰见他一点都不急的模样,心下好奇,多问了一嘴。
“这等辱人为乐,践踏斯文的科考,不考也罢。”顾凯一挥衣袖,像赶苍蝇似的,对此充满厌恶。
“顾相公好志气!”
“让唐三兄弟见笑了,顾某预祝你家公子一举高中,想来以孙公子的学问,榜上题名不在话下。”
“小的代我家公子谢顾相公吉言,就是不知顾相公接下来哪里去?”
“回家,京城居大不易啊,就是不知接下来如何跟家中老娘交代,哈哈,不过想来,老娘会理解我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可以,顾相公且等几日,几日后说不定有契机变化也说不定。”
顾凯闻言一愣,定定地看了唐辰好一阵,忽地展颜一笑:“那就听唐三兄弟的,且在等几日。”
“呼~”唐辰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一时嘴快,被这位顾秀才看的差点破防。
贡院一处不起眼的小房子中,一名老学究紧张的来回踱步,手里攥着的一份名单,是前日一名穿着东城所锦衣旗牌服的干瘦少年交给他的。
顺天府为吏十多年,他一眼就看出,名单中的人非富即贵。
只是二十多人,超出以往任何时候的惯例,再加上各家来打招呼的,外面不用考,中举榜单都可出榜了。
只是想想那干瘦少年,手握着阁老私印对他说的话,他又觉得自己没得选择。
心下叹气自语道:
“萧阁老啊,萧阁老您这又是何必呢,对儿子如此没自信,又如何让他来参加考试?还让外孙来办这些龌龊事,一下子增了这么多纨绔进来凑数,若全中举,是要闹翻天的。”